在南阳王府被圈了几天后,黎昭昭渐渐放弃了抵抗。
明里暗里斗了几天,从前那些捉弄别人的法子也都放到赵衍身上使了一遍,却是一样也不管用。
而她实在是想不到其他对策了,便只能日日待在他眼皮子底下,乖乖做人。
这一日正熬着,黎昭昭给自己找了点小乐子,一面趴在椅子上嗑榛仁一面看话本,赵衍仍是她坐在边上忙自己的,两不相扰。
“世子爷。”
房外突然有两个侍卫走进来,手上拿着好几卷东西,对赵衍道:“方才营造房来人说,那个张俭找着了,如今正静候听用呢。”
说话的侍卫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他找了张俭多少日子,这人又狂又难缠,险些让他交不了差,也不知怎么想通了才跑回来呢。
要不是等着用他那张纸,崇京城里那么多图匠师,谁肯对他低声下气的。
赵衍并无多大意外,依然执笔伏在案上:“从前如何安置他,现今也是一样,不要挪了他的位置。”
“是。”
侍卫放下东西,便原路退了出去。
听见脚步声远去,黎昭昭将原本遮了脸的话本拉开,露出一双眼睛盯着赵衍,轻轻咬着手中的榛仁,目光又往下移了移,落到那一叠卷轴上。
这老混蛋每天忙忙碌碌的,也不知道都忙些什么。
她伸手抓了一大把榛仁,够不下滚了好几个出去,噼里啪啦弹到赵衍跟前,一连他面前的纸笺卷都因这些炮脆的果子遭了殃,溅上了油点。
这小丫头真是越发闹得没边了。
赵衍难得停下来,看着黎昭昭。
“别动别动!”
却听见她先发制人地喊了一声,几步爬过来扑到他桌上,抓住那些滚个不停的榛仁,嘴里念念有词道:“蠢棰子乱动什么呢!”(注:榛子别名棰子,有笨蛋、傻瓜的意思。)
似乎是怪这些果子反应太大,不该乱滚,黎昭昭一脸认真地捡起榛仁,放在嘴边假装吹了吹灰:“方才还是是死的,这会儿跟本姑娘较什么劲儿!”
说着,还斜睨了一眼赵衍,然后才低声叹道:“这不是逼着人家吃了你么,傻不拉几的蠢棰子!”
左一个蠢棰子右一个蠢棰子,显然是意有所指,分明得很。
这丫头指桑骂槐呢,赵衍听出来了。
于是等黎昭昭爬到跟前时,他放下笔,修长的五指转而扣住了其中一枚榛仁,不偏不倚,正好拦住她伸到一半的爪子。
老混蛋听出来她在骂他了,开始反击了不是?
黎昭昭抱着白瓷果碟看着他,目光炯炯,一脸的“你能奈我何”。
赵衍拾起榛仁,半明半昧的眼睛里装着黎昭昭小小的身影,似乎将她与捏在掌心的果仁融为一体,然后——
只是合起掌心轻轻一捻,几乎没有发出声音。
再松开,几缕烟似的灰从他的指缝里飘落下来。
“!!!”
黎昭昭眨了眨眼。
我的天啊啊啊啊啊!!!力气这么大的吗?
这榛仁这么硬,她可是用锤子才能砸开!
他却用手轻轻一捻就成灰了?!
这个狗贼是什么投胎的啊!该不会是妖怪吧!
想到这里黎昭昭再次看向赵衍,这人或许是天生的冷眼,那双蓝黑色的眸子里总是含着三分凉意,看人的时候眼角眉梢便似带了霜雪,让人心底发寒。
黎昭昭猛地打了个冷战,如果他用捏榛子的手来捏自己的脑袋……
她的脑袋好像还不如榛子硬!
生怕他过来,黎昭昭赶紧深深吸了一口气,对赵衍颤颤巍巍道:“我、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说、想说榛子真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