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明明都是那么好的人,却这么突然的死了。
甚至没有一个死因。
仅仅只是因为他们和她待在一起,所以无一例外全部惨死。
最后反倒她活下来了。
黎昭昭想不通,不知道该找谁,也不知道该怨谁,最后只能怪自己。
眼睛里还蓄着一大汪泪水,她忽然抬起头,问赵衍:“世子,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要扶持皇长孙。”
赵衍对上她的目光,眼眶逐渐张开,双目似乎蒙了一层雾。
盆景树上一只绿羽雀飞起,棠梨花枝乱颤,雨珠坠落成线。
黎昭昭仍看着他,眼眸失去神色,近乎冷漠。
“因为我父王的军队。”
赵衍第一次袒露自己的野心。
或许还算不上“野心”。
手中握着断刃,指缝间的血珠汇成一股淌落在地,他说:“因为他们是我父王的追随者,他不在了便由我来继承,仅此而已。”
黎昭昭冷漠的眼神松动了些许。
赵衍很是平淡道:“我并非为了权利,心中亦无匡扶天下的正义,只不过,想继承好父亲留下的一切,让曾经追随他的人也认可我。”
“或许,这也是老师当年始终不认同我的原因,因为我所求的,太过狭隘。”
滴答滴答,青砖石上猩红一片。
黎昭昭听完才发现他手上沾满黏腻的鲜血,而她的双手还那么用力地按着他,黎昭昭顿时浑身颤了颤,把手松开,用脸颊贴了贴他的手背:“疼不疼?”
“放下来吧。”她闭上眼心疼地说,却不知在指什么。
“因为我,你才被卷进这场斗争,”赵衍伸手抚了一下她的脸,“梨梨,对不起。”
“才不是。”
黎昭昭低头贴着他:“我刚刚那么问你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很想拥有那些权利,如果是,我一定竭尽全力去帮你。”
原来不是。
一想到赵衍是为了父亲的认可每天过着机关算尽,杀人不见血的日子,黎昭昭心里觉得既难受又可悲。
他的一生,竟然就是为了这个。
“京城至宝台山有一条暗渠。”
赵衍慢慢放下断刃,忽然道:“出入口一为城西佛木塔,一为宝台山寺庙,便是上次赵宣誩囚禁你的地方。”
黎昭昭正盯着他的掌心,愣住。
紧接着赵衍自袖中拿出一块玉符:“这是开启出入口机关的镇心符,一共两枚,一在赵宣誩,一在我。”
将玉符放在黎昭昭的手心,合上,赵衍继续道:“城中若有叛乱,你从此暗渠离去,顺水乘舟半日便能抵达千里之外的宝台山。”
他包裹住黎昭昭的手:“切记,护好你自己的性命。”
黎昭昭看着手指缝里露出的白色玉符一角,喃喃自语:“真的是爹爹上的机关塔。”
之前她就猜测赵宣誩怎么能那么快从京城到宝台寺,三四天的路程他只用了半日便到达,原来佛木塔底下真的有一座暗渠。
更可怕的是,暗渠之后是一处囤兵上万的山谷。
黎昭昭想起佛木塔是八年前所建,这么说来,赵衍在这件事上竟然已经筹谋了八年!
“世子,你有没有想过……”黎昭昭欲言又止,“你都已经筹谋到这种地步了,其实你完全可以……”
话没说完,赵衍已将她揽入怀中。
“我没有想过,”他要将她揉进身体里似的,“那不过是一条见不得光的通道而已,有你在,它才成了生路。”
黎昭昭默默的,脑子里生出一个念头。
是不是在赵衍心里,她已经是一个对他很重要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