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橘色落日里(19) (第1/2页)
【我费力地踮起脚尖,在那片橘色落日里。他站在很多人中间,他的声音时而空旷时而清亮,落日的余晖脉脉地照在他身上,将他的背影镀上一层虚幻的光影,就如梦里那样,带给人无尽的探究的**。——缘起】
那时候,是夏天。
记忆中的乐渔村是咸鱼的味道。
我躺在一堆柔软的沙子上,睁开模糊的眼睛,漆黑的海面上看不到任何东西,细碎的星光一闪,远处的岛上有灯塔。我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到这里来的,我的怀里还紧紧拽着一块木板。
我想换个姿势去看灯塔,可四肢像被这沙子压住,几乎挪动不了一点,酸麻的感觉也没有,好像整个人只有眼睛和耳朵是活着的。
我不知道时间,只盯着天空零碎的星望着。我望着望着,海风吹拂着海浪,一波一波地叠向岸边,我被海水淹没,没多久又露出眼睛和耳朵。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在这样的状态下还能调整呼吸,难道我是一个渔民?
我是谁?我开始闪过这个念头。
然后我的大脑不受控制地剧烈地疼痛,我隐约记得浮上岸时我的脑袋撞上了石礁,我费力地想,我是谁?
我好像隔着海风的声音听到有人在唤我“阿颜”,他一直在唤我,我沉入海底时他在唤我,我浮上海面时他也在唤我,我被他唤醒,我不记得这个声音。转而那些记忆同海浪一同袭来,我被水呛到,我难受地想起我被人逼到墙角,被人撬开嘴巴被迫喝粥,那粥的味道很淡,我只尝了一口,碗就碎了。
我记得那人的身影,很高很高。
耳边又响起机场的提示语,我看到那人的背影,他消失在我的眼睛里。
我的眼睛在流泪,我好像很留恋那个背影。
他是谁?
我杂乱的思绪将我所有的理智击碎,我挣扎着所有的一切,我的记忆再也拼凑不出来,我的身体渐渐有了知觉,我的头在流血,我听到液体滴落在石子上的声音,我的四肢开始疼痛,我想喊什么,可我不知道该喊什么,我甚至忘记自己的名字,为什么我却清晰地记得一个背影?
不知过了多久,我在沙滩上听到了脚步声,那脚步声越来越近,我再次被海水淹没,我快要被重新丢到海里,这次没有力气没有一点力气再浮上来。
因为那个声音已经忘记,连背影也模糊了。
有人在拖着我往岸边走,他拉着我的脚,我疼地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我来不及反应,那人开始脱我的衣衫,我不知道我穿着什么,那人费了半天的力气什么也没脱下,他压在我身上,开始抚摸我的脸,我的触觉已经恢复,他的掌心全是茧,我的脸被他摸得生疼,好像在拿刀子一刀一刀地割,然后他摸到我的头发,他在黑暗中发出惊恐的声音,因为我的头发上都是鲜血,因为我睁着眼睛很平静地看着他。
那人匆忙逃走了,我重新闭上眼睛,我所有的力气都在回想那个声音。
心上和身上的钝痛越来越明显,我的呼吸已经微弱。
那个声音终究没有想起。
我好像忘记了对我很重要的东西。
我好像很恨、很爱、很贪恋那个声音。
天快亮了,我听见鸟鸣声,听见渔船上的帆扬起的声音,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因为我的眼睛和耳朵也在失灵。海平面一直有束光,是灯塔的光,离这里很远又像很近,我想伸出手让灯塔上的人注意到自己,我想活着,因为那个背影和声音对我很重要。
怀着这样奇怪的想法,我睁着眼睛看着天空。乌云沉沉地似要坠下来,将我吞噬在这可怕的暗夜中。
不知又过了多久,有光照在眼睛上,照在我手中的木板上,那光越来越近,那人将光放在我的胸口上。
我说不出一句话,四肢仿佛沉溺在海底,但是我的眼睛在流泪,祈求这个人能救救我。
她是个女孩,身上有橘子的香味,她用力将我从沙子里扶起来,她掐着我的人中,她试图和我沟通,她说着我听不懂的语言,我咧开嘴在笑,原来我不是渔民,那我是谁?
“你叫什么名字?”女孩问我。
我努力很久才磕磕巴巴地吐出两个字。“阿、阿颜。”
她叫沈末。
是乐渔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