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刚好,没有手机联系不到权恒,解了围裙,坐在饭桌前,双手相扣支着下颌,不知道他有没有买到车票,算算早晨的补考,应该没问题吧。
这样东想西想,就是不敢细思量他的种种表现有自己想的那种可能,一开始自己和他就站在互望都不得见的悬殊高度上,做朋友,可以是任何人,心安理得。
像小朵儿,像孙鹏,像乔嫣然,不管他们家庭如何,境遇变化,只要他们,之间还存在着叫做友谊的这个关系,她就不觉得会丧失平等这种东西,因为相互之间没有任何的利益牵扯。
无论世人付予男女之间关系再纯洁再伟大的名词,比如爱情,都避免不了走进或想要走进的联系里,这种联系叫婚姻,而婚姻只是种财产制度,别无其他。这是个冰寒无温度的字眼儿,而在这个字眼儿内,伏在劣势的,从来都是自己这种人。
这些,在父母因为金钱的争吵中,在亲戚朋友相亲时,比较条件当中,早就让她明白。这也是在别人十四五情窦初开时,她却非常理智的仍把自己浸在学习里的理由。
而那种美好的男女关系,或许有吧,要么是别人的,要么是自己得到了财务自由,或者是从财务自由上得到尊严之后。总之现在,肯定不是自己的。
就在前几天,她十八岁,十八岁,有了自主权,却没随心所欲的自由。人家说青春就是不计后果,顺着本心,疯狂一次又何妨?她的荷尔蒙打不败理智。
人家说有一个男孩觉得自己穷,是因为他爱上了一个女孩时,觉得什么都给不了她,才知道去疯狂的努力去获得这个世界的认同。或许她是有了男儿心性吧,这种要强,时刻存在于她的心里。
他们的距离不仅仅是家境贫寒和优越之别,他去过的地方,走过的路,读过的,受过的潜移默化的影响,是她梦都梦不到的。
有双腿,每天的活动范围顶多超不过十公里;有单车,每天可以去20公里的地方,看一看那开了什么花,长了什么草;而有一辆小汽车,就可以去,更远的地方,看一看海,爬一爬山;有的人,手持一张机票,异域,风土不同,人情不同,那个地方,有民肤白身巨或者矮小精明。
楼薇只有双腿,见不到花草的芬芳,了解不了海的风浪,体会不到山川的状况,更遑论他乡。这种局限,她一直知道。
而那个向自己表达了好感的,是即使在更多的人中,仍然炫烂夺目的掩不住的人物,是自己,或许用一生,也走不近的高山。
权恒在楼下己经徘徊了一个多小时,计算了从车站来回的时间,保证不会被抓住破绽。才按了电梯上楼,在门口又快速的过了一遍脑子,输入密码进去。
餐桌边的楼薇,都快睡着了,双眼迷离的转过头,像极夏日某个阴沉的午后,细雨突来,亭下观远荷,柔娇而朦胧,那风景就是此刻她的眼睛。这太让人沉沦了,不知如何动作,只闪亮着月下黑潭的眸,想抓住这一刻。
被他的眸光撞了一下,瞬间清醒。楼薇眨了眨眼睛,瞪得滚圆,站起来:“你买到票了吗?”
真会煞风景!
没回答,越过餐厅,去卫生间洗手出来,权恒回味刚才,在楼薇,则是懊恼。
面对面坐着吃饭,楼薇眼睛盯着饭碗,筷子去夹菜,不管夹到什么,都往口里送。权恒并不吃,左手食指指里磕在桌上,余指平放,右手举高筷子,只看着她,任她把一块姜送进嘴里,也不提醒,只好整以暇的等结果。
“卟”吃到那口味道不对的东西,下意识吐出,平时在家的习惯吐桌上,吐到一半想起这不是家里,忙站起去找垃圾桶。
糟糕,又是不由自主,这种不由自主带给她没安全感的慌乱,只在这人面前。
不能这样了,擦了嘴,重新坐好,抿了抿嘴:“你还没说,有没有买到票。”
掏出钱包,展开放在桌子上,里面躺着两张票,楼薇顺桌子扒过钱包,拿出一张票,又把钱包推回去,这个动作很连贯,这种连贯忽略了钱包是楼薇买的事实,也让这次试探又失败了,没能把楼薇再次打到思绪混乱中。
权恒并不在乎,遇见杨宏伟的那天晚上,那个围巾能作证,这几天她随时随地的愰神也能作证。
“竟然是后天的。那这几天怎么办。”她再呆在这儿,用尽力气紧守的心,会以更快的速度沦陷的。
“你怕什么?又不是没地方住,离春节又有不少的时间呢。”嚼完一口米,权恒没抬眼皮:“不然你还有别的办法?”
将军!她确实没有,但是逃避的方法,种类应该不少。
于是,整整一个下午,楼薇都在网吧里度过,最可能让权恒气愤的真相是,学校放假,周围的网吧也都关门了,她竟然,坐公交去了几站地远的地方,独自在网吧,看电影视频。顺便在QQ上告诉小朵乔嫣然没买到票的事。幸好对方没有问她住在哪,连她准备好了的,说在网吧过夜的托词都不用了。
回到权恒的公寓里,站在门口,他己经睡了吧,因为时间已经到了晚上9点。按了密码,轻轻开门儿,吵醒他就尴尬了。门刚开一条缝儿,里面不是暗的,就知不妙。
那人翘着腿在沙发上看电视,看见她进门,还大大方方的一句“回来了。”楼薇欲哭无泪,调整情绪,只干笑一声“没睡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