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虞宣希坐在客栈的屋檐上,她的右手紧紧握着玉笛,那双漆黑如夜的眸子正平静地看着天边的月亮。
她轻声开口:“快要入冬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离开绪怀时,是冬末。不知游历结束后再回去,会是什么季节呢?”
虞宣希右手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玉笛,摸着摸着,就突然想起来件事。
她似乎说过要去沅挽阁本家拿玉笛的来着。
嘶,在中贡主城忙晕头了,根本没想起这件事来。
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她又不是没玉笛用了。
虞宣希将手中玉笛转了一圈,系在玉笛上的鎏金色流苏也跟着转了一圈,下一秒,她将玉笛放到唇边,轻轻吹奏起来。
悠扬婉转的笛音从屋檐处传来,一阵又一阵。让人不由想起那难爬的高山和那过不去的河。
坚持和艰难,苦涩又心酸,理想与现实。
道路艰难,坚持下去能得到什么?不坚持会后悔吗?
经历过苦涩,感受过心酸,最后又明白了什么?
理想有多丰满,现实就会有多残酷。
如同大梦一场,而你不得不醒。
梦中你,梦中我,梦终碎。
如果可以,虞宣希宁愿自己不知自己是扶瑶族后人,宁愿自己不知母亲是扶瑶族圣女,宁愿自己不知……扶瑶血脉的秘密。
她所经历的所遭受的一切,在扶瑶血脉的秘密下仿佛是一场笑话。
她会释怀?呵呵,怎么可能。
往前看,是为了不辜负自己的新生。
而往后看,是为了不让自己忘记过去所经历的一切。
忘怀过往?她虞宣希怎么敢忘?
十五年,整整十五年。
五年的欺骗,十年的折磨。
从十八岁那年开始,从失去父亲开始,从她中了顾子濯的计划开始。
她虞宣希,就不敢忘了。
一步又一步,从母亲的离世到父亲的离世,从“绝世天才”陨落到赵元明因自责自杀,从师尊得重病到温师姐离去,从她当上代理掌门到落为人人喊打的女魔头。
一件件一桩桩,她怎么敢忘?她怎么能忘?
可他们做错了什么?她虞宣希又做错了什么?
这个修真界是不公的。
天道从来都是不公的。
扶瑶族……根本不该存在。
笛音落下,虞宣希漆黑如夜的眸子似乎变得更加漆黑深沉,那黑色的旋涡下,仿佛是一把把刺穿人心的剑。
虞宣希抬眸看向夜空,忽的笑了。
天道,我们来日方长。
*
别院内,容思楠正在抄写佛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