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炎炎,蝉鸣阵阵,枝杈间葱茏翠叶掩映着锦簇花团,徐徐清风拂撩层叠紫浪。 八株丁香在满庭繁茂花木中显得亭亭玉立,风挟香气益发浓郁,旁的花木跟着沾了光款摆枝叶沉醉于风中。 风尘仆仆赶至的奴仆打眼一瞧赭古居的庭院,困顿的心神豁然一振。 忆起这里栽种的花木是亡故的夫人温氏命人自江南远道运来,重金礼聘“花师”宋儒的弟子章怀翁培育养护,每一株都蕴含着别样的绰约风姿。 起伏花香沁入奴仆的灵台,舒缓了舟车劳顿的疲惫,他与春雨和秋雪打过了招呼便站定于门口,作下一揖,扬声言道:“阿郎已从长安归返,特请娘子往花厅叙话。” 正纳闷元宵因何郁郁寡欢的紫瑜,拿毛笔戳顶逗弄着它,冷不丁闻听她阿耶回府的消息,手一哆嗦,没留神间笔管径直戳进了元宵的鼻孔里。 一人一狸奴大眼瞪小眼…… 遭受重创的展灼华内心泪流成河。 汝莫不是嫌弃吾的鼻孔小,欲戳成牛鼻子? “纯属失手,别介意!” 紫瑜尴尬一笑,看到元宵眼底深深的哀怨与不信任,赶忙安抚,一个劲儿撸它的毛。 奴仆不见娘子的回应,等了一等,捏算时间又掐着嗓子高吼了一遍。 ‘呲溜’—— 她手一滑,眼睛眨了几眨,平静的神情崩开一丝裂痕泄出心虚,悄默声儿的掖起手来。 “他吼得声音真像皇宫的那些内侍,真的太像,这不是……吓了我一跳嘛。” 展灼华木木呆呆,良久之后举起战栗的爪子摸索到薅秃了一撮毛的臀部,一连打了好些个哆嗦,眼里的光‘噗’地寂灭,终于体会到何谓哀莫大于心死。 他泫然抱紧自己,长尾巴绕身一周遮盖住臀部,抽抽噎噎瑟缩成一团颓废的毛球。 汝是否能高抬贵手别再薅吾的毛,要不然送汝一头羊可劲儿薅它玩可好? 上天定然是看他顺风顺水的麒麟生涯太平坦无阻,专门派下一个紫瑜为他设置各类奇葩劫难,必定有…… 乍然间,他一顿,灵台迎进一阵淅沥微雨,冲刷开阻塞的神思。 古人有云: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是了! 上天必有大任降临,才会先磨砺他的筋骨,考验他的心志,一切顺畅通过之后,定然感天动地,委以重任! 想通其中关节,展灼华一扫萎靡不振,一腔热血瞬息沸腾,不复之前的哀怨苦闷,两眼冒出亮晶晶的璨光。再看向紫瑜的时候是怀着无与伦比的激动之情,恨不得在脸上写出‘毋须怜惜,快快疯狂□□吾’的字样。 他把脑袋一溜烟扎进紫瑜掌心,眨巴着眼,清晰表达出快来□□吾的意思。 “你做甚啊?”紫瑜瞠目结舌,它向来不情愿被自个儿揉。 这……怎么回事儿? 展灼华:快来愉快地薅毛玩呀! 事出反常必有妖,她惊悚后退,“喂,冷静!” 躲个劳什子! 展灼华拧着屁股殷殷凑上前,仰躺着敞开四肢,露出极具诱惑的白花花肚皮,举爪拍了一拍富有弹性的胸脯,疯狂眨眼暗示。 赶紧玩弄吾,吾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被汝上下其手呢! “停……停,你别扑上来耍贱。”紫瑜几乎招架不住。 奴仆左等右等却了无回音,忍不住提足中气飙高音。 “娘子再迟上半刻,阿郎恐怕就要提了刀来赭古居寻您谈话,为了安全起见,您还是快快随奴去罢。” 窗外的风灌进大口喘气的紫瑜喉间,她狠狠噎了噎,蔫蔫道:“爷稍后便去。” 又回头与某粘包赖抱着大腿的狸奴,耐着性子好声好气的商量道:“嘚,先暂停,爷有性命攸关的要事需办,容爷拾掇拾掇先迎接暴风雨。” 元宵深知她滑不溜丢狡猾得很,短粗四肢并用外加尾巴紧紧圈缠她大腿,坚持咬定卿卿不放松,立根原在卿脚边的原则。 哼,想走也必须带上吾! 任凭好话说尽展现百般哄诱招数,那货依旧不动如山,死也不撒手,你走一步它抱着腿磨蹭一步。 见委实蹬不开甩不掉这货,紫瑜气得干瞪眼,这黏人的撒泼无赖招式它都是与谁学得? 咕咚咚灌下半壶茶,润了润险些冒烟的嗓子眼,她强自扯开笑:“你有种!” 她实在没时间与它闲消遣,深

深呼出口浊气,对镜整理好衣装仪容,认命般拎起死沉死沉的元宵一路昂首阔步地奔往花厅,严肃得活像即将赶赴战场怀抱视死如归心态的士卒。 针对此,成功耍了回臭无赖的元宵志得意满,黏糊糊往她身上蹭挪着寻个踏实地儿扎下根,跟天皇老子似的翘腿,眯着两只眼。 只要有吾在一日汝便由吾看顾着一日,任是汝之亲父都不得动汝一根汗毛。 距离花厅门槛尚有五步之遥,紫瑜垂目,面无表情道:“是你自己要跟来,甭后悔。” 闻言,偎着她肩膀舒舒服服垫着下巴颏的元宵歪斜脑袋,傲慢地瞅着她,神色轻蔑不以为然。 须知在麒麟族尊主的漫长生涯之中,绝无后悔二字! 右脚尖甫跨越花厅门槛,将将触地的时候,一盏温烫茶瓯便携劲风劈头砸来。 被袭者泰然处之,稳稳托住了极具针对性的杀伤武器,没洒出一滴水,碰巧口渴遂饮个干净,翩翩踅身躲避了接踵偷袭的凳几、花瓶等五花八门的暗器。 一只沾挂菜叶的盘子险险擦掠元宵的耳际,顿时凉意恻恻。它目瞪口呆地看着紫瑜伸手格挡开,乍然回神,紧张地咽下口水,心有余悸地摸摸耳朵,结果薅下了一撮白花花的毛。 它木着脸吹走爪上的毛,目送着孤单的毛飘远,内心五味杂陈。 果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先是女儿信手拈毛炉火纯青,而后父亲更胜一筹练就出神入化的隔空薅毛绝技,且父女两人皆对自己情有独钟,怎个专一了得。 窈窕的人影步态从容,犹置诸般暗器于无物,如雨中灵巧的紫燕分花拂柳翩然穿梭,姿态相当轻松,间或抽空抚一抚怀中的狸奴,步法诡谲至极徒留残影幢幢。 片刻后,再无暗器丢出偷袭,紫瑜展眉一笑,知晓时机已成熟,哼着轻快小曲儿大摇大摆地走进内厅。 元宵瞠目,倒抽了口凉气。 可真干净…… 鉴于厅中泰半能顺手抄起来当暗器丢的物件丢得没剩几件,故而偌大的屋里显得异常凄清宽敞,乌木几案旁一坐一蹲着两个人。 封叔孑然地蹲在几案底下持纸笔写字,时不时淡定地瞥一瞥周遭,抽空朝紫瑜温温一笑:“比上回进花厅用的时间短,有进步。” 然后又埋首苦写,很是一副勤奋好学的刻苦模样。 嘿,写这么久,想必是砸烂不少好东西…… 这纸明细赶明儿又该呈报阿耶,全程走他小金赔付。 约莫是忒悔恨一时的冲动,忒肉疼砸个稀巴烂的名贵瓷器插屏,自打他掂量完承露囊脸色始终不大好,额际青筋微凸,一双虎目密布乌云,强厉的风暴于瞳孔中渐渐成形。 察觉怀抱的小家伙拱动,紫瑜唇角一勾,顺势把茶瓯扣在它头顶。 观察俄顷又挺讶异,平日这货可没少和自己唱反调,让往东偏往西北,抵抗精神赳赳昂昂俱是顽强反骨,今天竟不反抗倒挺稀奇。 遂,决定更得寸进尺,捻了根须子又揉捏两把它肉嘟嘟的臀部过瘾。 展灼华忿忿蹬开乱摸的贼手,凶狠龇牙,死色鬼揉哪儿呢! 吾是相当有原则的麒麟,薅毛□□践踏尊严皆可,唯独不出卖色相,这是吾一直以来坚守的底线! 许是它表露出的坚贞不屈神情太过明显,紫瑜觉着像调戏了一位良家少年郎,怕良心遭谴,讪讪缩回手,改撸它的脑瓜子,捏搓起一撮撮毛发专心编小辫子玩。 展尊主板着张麻木的肥脸,任由摆弄。 洒扫奴仆驾轻就熟的拎来笤帚簸箕,只半炷香功夫就拾掇完各处狼藉,然后低调退下,大有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脱尘风骨。 前脚人刚走净,后脚秦域阴郁含怒的脸陡变憋屈表情,举袖揩着眼尾,委委屈屈撅起嘴,虎目蕴泪,捶胸顿足地嚎啕大哭。 “女儿啊,我只是在朝歌楼与人议事,何必劳你封叔大老远儿至长安找我。” 回想当时的情景,他仍心有余悸。 封叔突然踢门而入,二话不说板着一张面孔,拎个鸡毛掸子撵鸭子似追得他满楼逃窜,又在平康坊追了他小半个时辰,导致最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摔了个狗啃泥。 封叔正欲寻个凳子歇歇腿,找了半圈发现独秦域坐的凳子没当暗器丢,遂劈掌夺过淡淡睨他,“麻溜儿一边站着去。” 秦域委屈巴巴应下,恋恋不舍地挪了地儿。 “站直,不许偷懒。”封叔背后跟长了眼似,沉下嗓音:“别当我不知道你在背后搞得小动作。” 紫瑜乜着,自觉捡了乐子,一个劲儿捂嘴偷笑。 秦域

阴恻恻剜女儿一眼,窥见封叔扭了头睇来,快速敛去一脸不服气的表情,无措地摆手,装无辜道:“我没有。” “咳,想必阿耶此去收获良多。” 良多个屁!还没搂到歌姬的纤腰,就被逮了。 对朝歌楼佳人深沉的眷恋,顿化满腔忧悒无处发泄,现而今秦域受了封叔一肚子气,瞅谁都免不得一番絮叨:“乖女儿,你怎仍穿胡服?搁锦绣坞订的裙裳款式漂亮大方比胡服好看,下次要……” “啊,元宵要生产哩,爷带它去寻医师。” 紫瑜睁眼说瞎话的功力深厚,边抚元宵的肥肚腩边扯谎,一点也不见心虚。 躺着也中箭…… 元宵非常愤慨,汝日日揩油水不够还诬蔑吾是雌性,秦紫瑜汝没良心,吾同汝没完! 完全被怒火冲昏理智的它为报仇雪耻,抻腿猛蹬向那段近在咫尺的雪白颈子。 “哎哟,你——” 一击得逞,耳畔传来低低的痛呼声,瞥到她白皙颈侧泛起的红印,宛若一朵华胄兰傲然绽放于雪丛,红彤彤的极是扎眼,欣赏她皱眉抽气,忍痛咬着朱唇留下泛白触目的齿痕。 元宵很是扬眉吐气,憋闷数日的苦郁骤消,因着赢回颜面,骄矜地挺胸哼了一哼,长尾高翘着摇晃,像极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小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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