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安闭着眼睛,非常认真地休息了一分钟。从躲过蚀兽的那一击躲进这个缝隙,苏长安很认真地计算过,他怎么样也有两分钟左右的时间,花一分钟处理了伤口,剩下一分钟,一定要尽可能的恢复体力。

模拟场中悬在空中的计时器早就遮蔽在灰色的阴霾中看不见了,在疲于奔命间,苏长安已经把心中默记的时间丢了好几回,此刻铁定是不准了,不过此时,苏长安其实不太在乎时间,无论剩下多少时间,他都不能也不愿放弃。

一分钟后,苏长安猛地睁开了眼睛,眼中一片清明,他估计,蚀兽刚才吃了那么大的亏,现在一定已经寻到了附近,他手里的双枪贪狼一共还有二十九颗子弹,在寻找到下一个隐蔽的地点之前,他最多有两分钟的时间可以暴露在蚀虫的攻击下,而且这两分钟还是一个幸运的估计,因为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和蚀兽作战,谁也不知道有智商的蚀兽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而且,这一次躲过攻击后,必须尽量远离现在躲避的这个地点,折腾了这么久,蚀兽和蚀虫们肯定都已经非常熟悉他的气息了。

苏长安听到了蚀虫的低吼声,离得非常近,但是声音比较低说明它并没有完全确定自己的位置,苏长安正想再躲避一小会儿再伺机离开,却听见了头顶低沉而尖锐的嘶声。

蚀兽来了。

苏长安再不迟疑,既然它已经逼得这么近,是绝不可能还未发现自己的,此时再窝在一道缝隙里就是自寻死路。握紧双枪,苏长安足下发力,如同一头豹子弹出了隐蔽的缝隙。

除了身后的视觉死角,四周最大的能见范围内蚀虫的数量大概有十几头,苏长安在高速奔跑的时候不能估计两边的蚀虫,只是将正前方的蚀虫全部打中为自己开路。

正前方的一头蚀虫刚刚被击中,此时贪狼射出的光网正在它头上闪闪发光,苏长安计算好时间和距离,冲着那头定住的蚀虫的尾巴和身体的缝隙间直冲过去,在这头蚀虫定住的情况下,距离它的身体越近反而越安全,因为不会被其他蚀虫攻击到。

确定方向后,苏长安一边发足猛冲,一边将视线转向侧面,对着两侧逼过来的蚀虫一通乱射。

前面通过的缝隙近在眼前,苏长安转眼已经跑到了那头定住的蚀虫的尾巴附近,然而却在这时,伴着一声桀桀怪叫,那头蚀兽突然出现在蚀虫的头顶,凭空跃起四蹄狠狠一踩,苏长安发誓他听到了一声脆响,还来不及叫“不好”,便见眼前巨大的尾巴又重新挥舞了起来。

那头天杀的蚀兽把贪狼的光网踩爆了。

这也太逆天了!

然而此刻,苏长安已经无暇吐槽,距离那条尾巴太近了,就算他再灵活,那头被他拿来开路的蚀虫在蚀兽的指挥下,还是精准地一尾巴扫在了他身上。

苏长安只觉得一阵气血上涌,几乎没有一口血当场喷出来,腰侧的伤口霎时崩裂,血液迸溅,把止血胶都冲掉了,腹部的伤口正面受了一击,更是加重了不少,然而即便是这种状态下,苏长安仍记得十分钟前的教训,用尽全力调整身体姿态,防止下落时受到更大伤害。

不过这一次,苏长安的准备没用上,因为还未等他落地,后头涌上来的两头蚀虫就挤了过来,黏黏的腐液溅了苏长安一裤腿,蚀虫身上溜滑,苏长安站立不稳,立刻向下滑去,然后,就直直落在了等在后面的一头蚀虫的巨尾上,这一次,那条尾巴没有抽打他,而是如蟒蛇一般,将苏长安紧紧地缠起来,拎在了半空中。

那巨尾又黏又臭,苏长安身为猎人,虽然皮肤不惧怕蚀虫□的腐蚀,但是他现在有伤在身,伤口血肉外露,一沾到蚀虫腐液立刻被侵袭,伤口上滋滋作响,冒出一阵阵焦臭。

苏长安一直觉得,经过使用古方那三个月,他已经是什么痛都能抗连生孩子都不怕了,但是没想到此时,伤口一碰到蚀虫的腐液,居然疼得他当场惨叫起来,似乎是被苏长安的惨叫声刺激,那尾巴越缠越紧,尾巴上的脓水恨不得沁到苏长安的皮肤下面去,反倒让被裹缠的窒息感不那么难受了。

这一个过程,还不到一分钟,但是苏长安却觉得堪比一年,等那巨尾缠着他上升,苏长安平视的视线中出现了蚀兽狡诈阴毒的眼睛的时候,他已经疼得叫都叫不出来了,浑身绵软,任由蚀虫搓圆捏扁。

苏长安的眼前一阵阵的发黑,但是在视线忽明忽暗的间隙中,他还是看清了眼前的这头蚀兽。通体雪白,即使在这样一场恶战中,它如同除尘的莲花般一尘不染,脖子和鹿角也是雪白的,但是泛着锃亮的金属光泽,显得威武又华丽。如果把这头蚀兽前面那个“蚀”字去掉,让它仅仅是一头野兽,苏长安一定会哭着喊着萌物扑上去。

只是现在,眼前这华丽却表里不一的存在就要把自己置于死地了。

他从没想到这场测试会这么难,身上的几个伤口,虽然实际上可能不会有在模拟场中感觉到的那么重,但是绝对是货真价实的,加上一路奔逃不断让伤口恶化,按照模拟场的计算方法,自己的生命肯定是在快速的流失,每一秒,那个宣布测试失败的机械女声都有可能响起来。

苏长安在这之前,只因为带错了子弹匣而在模拟场死过一次,但是那一次死得太干脆,他几乎没有时间来感受濒死时的绝望,然而这一次,死亡因为痛苦和过程的缓慢而格外清晰,苏长安却突然发现这并不是什么难接受的事情。

自从接受了猎人作为自己的身份,苏长安就一直在做死亡的心理建设,此刻,他觉得他一直以来做的自我心理建设是成功的。

他并不慌乱,他自认为做到了作为一个“眼”能做到的最好的事情,奈何敌人太强大,战死并不可耻。

他也不可惜,他是一个孤儿,他做猎人前也没有挚友或爱人,浅薄的人际关系网络被斩断地干净利落,他能够记得的人生中,最好的事情都发生在那栋猎人别墅里,而那里的人,他相信同为猎人的他们对于自己的死亡能够坦然接受。

似乎唯一有些遗憾的,就是出来之前答应白墨的事情,恐怕是做不到了。

就在苏长安觉得已经完全无法可想,绝对死定了的时候,突然,那蚀兽的角边出现了两行光字,苏长安眨了眨眼睛才勉强看清楚,却陡然一惊。

两行光影组成的字:是否退出本次测试?下面是“是”和“否”两个选项。

苏长安几乎要大喊万岁了,但面上却丝毫没有显露,只是强忍着疼痛,试图伸出手去触摸那两个选项。

只是此时,苏长安被那条蚀虫尾巴死死的颤着,几乎是有手腕能稍稍动一下,抬臂是绝对不可能的,苏长安一边强撑着挣扎,一边向那蚀兽看去。

你给我了选项,你就得让我去选吧。

果然,蚀兽口中低沉地咕噜了一声,苏长安便觉得那蚀虫的尾巴上的层层腐肉在他左手的部分分出了一个空隙。

苏长安用尽全力,将自己的左臂抽了出来,然后颤颤巍巍地抬起了胳膊。

那两行字,就在蚀兽的头颅旁边,于是,当苏长安的手臂几乎抬到了它脖子的高度时,蚀兽也并未觉得不妥。

苏长安如只剩一口气的垂死之人,颤抖着悬着手臂,在两个选项间踌躇了片刻,便向着“是”的方向,将手臂又抬高了一点。

那蚀兽似乎对这样的结果意料之中,十分满意。

然而突变就在一瞬,就在苏长安的手即将触到“是”字时,却也正是离那蚀兽的脑袋最近的时候,苏长安突然手腕一抖,一直用装置固定在腕上的贪狼陡然入手,几乎是枪口抵着蚀兽的头,一扳机扣到底。

蚀兽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会这样受到攻击。一瞬间,五六发子弹一枚接一枚钉进了它的头骨,蚀兽被这样近距离的枪击打得硬生生退后了一步,仅仅是一步,苏长安就觉得缠着自己的尾巴猛地松了。

苏长安直直往下坠去,那一瞬间,还不忘把右手上的贪狼子弹全泄出去,一发不剩进了蚀兽的脑袋。

大功告成。苏长安在坠落的时候很淡定的想。

叫你这贱兽跟我玩政治,还给我选项,爷不弄死你就真心对不起手上的两把枪。

苏长安可以战死,但是苏长安不能放弃,苏长安与人有约,要将那人送到猎人的巅峰上去。

不过这一次,果然是该死还要死,刚才的一匣子子弹虽然没有几发了,但是还是让他下坠的力量又猛了些,而且此时他全身已经疼麻痹了,什么调整的动作都做不出来。

只要这样落地,就算生龙活虎的人也绝对直接判定摔死了,更别提自己现在只剩半条命。

苏长安淡淡地闭上眼睛,默默念了一句:白墨抱歉。

而就在此时,机械女生陡然响了起来:时间到,您的测试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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