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桃子大得惊人,简直像只小香瓜一样,郑南把桃捧起来,检查一下发现还没烂,就用小刀削掉皮,切开给大家分着吃了。

叶浪发现这一层中间有个光滑的洞口,黑乎乎的深不见底,示意大家过来,郑南望着洞口下方,嘬着手指上的桃汁,一边笑道:“这里一定有能出去的通道,这桃子比上面铜鼓的耳口大,不可能是母猴子塞进来的,只能是那个公猴子阿白自己摘的,我们有救了。”

大家弓着腰爬到洞口边缘,发现电筒的灯光照不见底,只见洞壁两边搭了攀爬的架子,和他们刚才用弓箭做的一模一样,显见是有人爬过这里,众人喜形于色,相视而笑,颇有英雄相惜之感。

韶仪想起这柱子就20多米高,洞可能比这个还要深一点,就用手势做了个鸡尾酒杯的漏斗形状,示意大家正在这个杯柱的顶端连着杯底的地方。

郑南刚才在洞顶处砸铜板的时候,手上虎口震裂了,掌心全是血,此时又想要下去探路,被韶仪拉住了,指了指张璟让他留在上面,自己套好绳子先下去探路,和大家约好用灯光做信号。

叶浪帮韶仪检查好绳扣,一截一截地放绳子下去,韶仪把电筒挂在腰上,望着深不见底的黑雾,感觉像是置身在一个大黑烟囱里,心里一阵胆寒,咬牙伸腿下去试了试梯子,感觉架子还可以受力,就让叶浪把鱼叉递给他,抓在手里慢慢地爬下去。

李教授问张璟感觉怎么样,他也想到她在水底时被咕嘟客抓伤了。张璟笑一笑说没事,只是有点头晕,可能被铜鼓给震的,刚才吃了桃子好了一点。

过了一刻钟,下方传来了灯光,闪了三下,是约定安全的信号,大家也顺着绳子陆陆续续地下去。

韶仪在下面接应,众人看到洞底果然有路,下面布满灰白色的锋利石头,中间有条仅容一人的小道。等众人下来,韶仪收起绳子,量了上下的距离,这里还在石柱下面大约六七米深的地方,那只叫阿豆的猴子既然能生存,下面空气没有问题。

大家不敢怠慢,喘了口气就沿着小道前进,那些石头缝隙里有一簇一簇褐色晶状体,叶浪伸手半天没有够到,就骂道:“这些山楂糕看得我都饿了。”

李教授笑道:“这是电气石,吃不得的。好像有人在这里开采过这东西,有些特殊的电气石是有宝石价值的。”

沿着小道走了一段之后,两旁明显出现了更多人工斧凿的痕迹,露出更多晶体被采之后留下的荒石堆,还有一段非常陡峭的下坡路,下面接着一条又长又窄的圆形甬道,众人只能趴着匍匐前进,隔一段距离,洞顶就出现一个胳膊深的圆窝。

李教授很怕这种黑暗的幽闭空间,就开始不自觉地说话讲解,给自己心理减压。他说这里挖掘时可能容易渗水,古代没有潜水设备,工人在水下作业遇到大水灌顶极其危险,靠这种凹进去的小洞里保存的空气,被堵在里面的人一格一格地换气游出去,这些小洞就像设在高层建筑作消防用的安全屋一样。

众人怕被尖石割到脸,埋着头爬了个把小时,也没心思听他的观光说明,最后终于到了大一点的空间,叶浪喘着大气说不能再爬了,再往前还不知什么样,不如先休息,“什么咕嘟客来了就把我咕嘟了吧,我要睡觉了。”说着就地四仰八叉地躺下来。

经过这一阵折腾,大家都很狼狈,身上脸上都是泥,膝盖也磨破了,衣服破破烂烂得像一群唱戏的叫花子,郑南扶着张璟倚着洞壁,把猴皮垫在身下给她休息,她也没力气反对了。

韶仪跟着卧在地下,感觉脑壳困得生疼,卧在地上辗转很久还是不能入睡,心里告诉自己不能着急,就盘腿坐起来深呼吸。他看到李教授也还没有睡,拿着块尖石头在地上划拉着图案,韶仪凑过去看到他画的是九丝洞的形状。

“您说这个九丝山洞,还有猴子咕嘟客什么的,会不会全是幻觉?说不定我们一会醒过来,发现还在老王的船上呢。”韶仪一直对上次见到顾秉三之后,山峰变湖泊的经历没有释怀,感觉越是很大的东西往往越是显得荒谬,以至于产生强烈的不真实感。

“人的幻想都是用自己接触过的,记忆中的信息拼凑出来的,没有凭空发明创造的幻想。这一路上的稀奇的事你在哪里见过吗?”李教授苦笑道。

“哈哈哈也对,别的不说,刚才那个老鼠洞顶的换气洞,这么聪明简单的办法,打死我也幻想不出来。只是这事想想也太诡异了,张献忠召唤神兽导致丧尸屠城,历史上一点记录都没留下,只剩下一位僰人与丧尸同归于尽……那些目击者连一个生还的也没有吗?不是全被清军屠灭了吧?这也太……跟美国科幻大片似的。”

“你要是清朝那些带兵入关的大将,遇到这种事怎么报告给皇上?难道还等小玄子教你怎么杀人灭口吗?鳌少保要是像你这样,这点脑子也没有还怎么混到满清第一勇士?”叶浪原来还没睡着,两眼看着洞壁上方说道。

韶仪一想果是如此,丧尸再狠也比不上这些宫廷心计,只是嘴上依然说道:“你有化没有,那是顺治年间,还小玄子,还有韦小宝呢。”

李教授不理他们斗嘴,脸上犹豫了一下,最后像强迫自己一样,一字一句硬生生地说道:“我见过阿木旦提到的那枚金印,虎钮—永昌—大元帅—金印。”

韶仪听不出这句话的重量,见他郑重其事的讲出来,就奇怪地看着李教授,等他的下,谁知他半晌没有说话。

“这些事情并非没有记录,而是记录太多了。比如掩旗息鼓的成语,最早就是明史里用来形容张献忠的,笑话他们这一支流寇吃败仗非常滑稽,卷起军旗,停擂战鼓开始逃跑。你想,打败仗丢盔弃甲本是常事,这有什么值得记录的?想不到这成语并非寓意,而是实指,看到咕嘟客就不敢发出声响。”

“那种兵荒马乱时候,别人见到农民军部队对旗鼓这么敏感,谁能想到是因为怕鼓声引来怪物?即使是亲眼目睹,也只是觉得狼狈好笑,如果之后再看到战场上遗留那么多残肢人体,就以讹传讹说他的部队大规模吃人肉了。”

韶仪想起那个日本人小川,他爷爷父亲死前就是变成这些行尸走肉一样,嘴里重复的那句的咒语ge,应该就是僰人记录提到的“咕嘟客”。但是岩画上的僰族人靠捕捉“僰僮”,贩卖给中原政权才得以繁荣昌盛,千百年来生生不息。

“还有个问题是——谁又会买这些无知无觉的咕嘟客做仆人,还要冒着变丧尸的风险?这东西晚上看一眼就能把人吓死,别说每天在一起了。”韶仪心理还是不能接受这种说法。

“阿沐旦提到在明朝中都凤阳皇宫里,遇到二十名咕嘟客,这些应该就是明军从九丝城抢过去的,不知怎么被献到了凤阳宫里。农民军把它们当成太监杀掉,这件事可以说明几个问题,第一,这些咕嘟客是作太监打扮生活在皇宫里的,应该还是做仆役。这是僰僮的原本价值之一,就是作为权力阶层生活场所的仆人,没有人类奴隶比得上他们的忠诚、可靠。第二,这些人外表看起来应该与常人无异,甚至每个咕嘟客的长相都会不同,不然会引起农民军的注意。第三,僰僮外貌又有明显特征,可以让僰人一眼鉴别出来,普通人却不会注意到。”

韶仪笑道:“我看他们长得都差不多,看起来跟外星人似的,这些咕嘟客还算好的,另外还有两个头的,还有托马斯小火车的,不知道真见到会是什么样子……”

“僰僮出现在不少风雅的古诗里,我想作为仆人应该是价格不菲,或者说非常难得,像名字画、管弦丝竹一样,可以标榜主人出尘脱俗、孤高自许的品位。在四川发生的这种……突变,应该和张献忠找到的那位神巫,还有那一枚虎钮金印有直接关联。”

李教授也在推测,不过韶仪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就问道:“您说的这虎钮金印,有什么特别说法?在哪个博物馆,可以去看吗?”

李教授哑然失笑,明白了他刚才的无动于衷,说道:“我也只在照片上看到过。”

他倚着洞壁,把腿伸直了,慢慢说道:“这还是我刚到江口不久的事,本来张献忠沉银一直是个传说,据县志记载,清初还有民国政府都曾发掘过。新中国出于保护目的,对地下物的政策是不主动发掘,更何况这只是传说。而彭州地方机关找到物部门,希望发掘出沉银遗址来发展当地旅游业,推动经济民生嘛。我有个老同学在这工作,他就找我过来,大家分析总结传说,又围绕沉银遗址进行分析取样,还让电视台跟拍,采访我做了一期节目,就叫张献忠沉银传说。”

“谁知道这节目一播出,用你们年轻人的话说,“火了”,我单位的、家里的信箱,邮箱,电话,手机……2小时不间断接到电话来信,各种目的的人都有,也不知道这些人从哪里怎么找到的信息,我不堪其扰,后来实在受不了就换了电话号码。”

“过了段时间,上面决定启动正式考察,让我们先确定沉银大概范围,再采取挖掘行动,于是我就住进了现在的那个招待所。有一天快递员给我送上楼,他特地拿给我一个信封,说楼下有人给他五十块钱,让他交给我,我打开看到几张照片,照片上就是这个虎钮金玺。照片后面还写了“江口古战场遗址发掘物”的字样。

韶仪想象着李教授在电视的样子,忍不住想笑,听了这个怪事情就问道:“有人拿照片给你,是想请您鉴定,还是想卖给你,还是交给国家?我估计就是小镇上每天在江里捞东西的人。”

“我问快递员是什么样的人,他说不出特征,中等身材,男人,和当地农民穿着完全一样,戴一副墨镜。我下去找了一圈,当然也不可能再找到人了。”

“我见到照片上“永昌大元帅”这几个字,想起李自成年号永昌,张献忠又自封过永昌大元帅,就知道这金印跟这两人有关系,不管属于哪一位,肯定是这江口遗址里的核心物品,属于国宝级的物。当时想了很多可能性,首先,可能是盗墓贼内讧,分赃不均或者买卖不成不甘心,于是举报给我。但是公安局才应该是第一选择;第二个可能就是,物品已经流失海外,一些地下拍卖行想让中国发出物通缉,这样一来,拍卖价格可以成倍上升,和金印同一批出土的东西身价也会随之暴涨。第三,就像你说的,是个不懂行的人,想让我们鉴定出结果,然后走露风声出去,他可以卖出高价。我最后判断是第二、三种选择更有可能性,所以就不敢报警,直接联系到国家物局,说明其中的利害,确定好保密级别,让人秘密开展追踪调查。”

李教授以为韶仪听到会很激动,谁知他懒洋洋一副爱咋咋地的样子,韶仪想起张献忠的奇葩传闻和手上那么多血腥杀戮,就觉得恶心得不舒服,心里又想到:幸好没有把那一对玉俑拿给你鉴定,不然因为几件死人东西被逮进去就太冤了。

于是和叶浪做个鬼脸,故作鄙视地对李教授说道:“这些草头天子一点新意都没有,他们土造出来的东西能有什么物价值。”

李教授不以为然,耐心地说道:“我们平时说中国明上下五千年,而考古者的历史纪年只会更长,古往今来那么多人和事,能在史上留下字的才有多少?靠着留下来的这些东西,才能把湮没在历史里的真相发掘出来。就说这个金印,为什么是印元帅这几个字,李自成、张献忠,他们都是称王称帝的人,为什么是在当时那个时间,又是何人铸成?这虎到底是不是虎?如果金印是模仿僰人毁掉的玉玺的,为什么张没有做一枚一样的玉玺,而是做一枚金印出来?还有,最神秘的是,为什么这枚虎钮金印会使得咕嘟客从僰僮变成丧尸?是巫师的问题还是金印的问题?这不仅是物价值,还具有生物学的重大研究价值……”

叶浪一直没有睡着,听到这长篇大论,就在黑暗里亮着眼睛接口抢道:“是人性的泯灭还是道德的沦丧?请看本期的《走近科学》之“疯狂的虎印”……我说李老师,这就是你这个大知识分子的盲区了,你不了解咱农民兄弟的心理。我来告诉你最大的可能是什么,给你发照片的人,就是纯粹为了炫耀一下宝贝,一定就是这个小镇附近的当地人。还有张献忠这个金印,为什么用金子呢?他好像有各种“斗宝”的故事传闻吧?我小时候老家县城的地主都有这种各种斗宝的传说留下来,何况张献忠这样的土皇帝?他抢了那么多宝贝,说不定尿壶都想用黄金做呢?那个僰人不是记录了吗,献忠暴豪什么的,那就是暴发户土豪啊,你把他想得太复杂了……”

李教授听完这番话,一点也没生气,倒是如雷灌顶,拍手说道:“你说的有道理,确实有可能是这样的,我们总把问题想得太复杂。”

叶浪对韶仪挤挤眼睛,对自己竖了竖拇指,又指着他胸前说道:“难为你这一路出生入死,还把这要命的破铜鼓挂在身上,要不要也请李教授鉴定一下给估个价。”

韶仪一听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低头看了下铜鼓,忽然转念想到了一件事,于是抬手叫道:“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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