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禾菀一直透过门缝观察门外之人的神色,显然崔阁老身边的知府,在听到这番话的时候神色惊疑不定,显然他对此是毫不知情的。
外面的弓箭手已蓄势待发。
傅禾菀将烧火棍递给了梁小将军。
梁纾点头,拿着烧火棍在傅禾菀方才去挖的那个墙面开始凿挖起来。
崔阁老笑道:“二少夫人当真与凌大人鹣鲽情深,为了凌大人,不惜污蔑老夫,写老夫的话本子,小传,多的很,这有何可信?这四周邻里,顺德城中老夫亲属也不少,莫非他们都是鞑靼人不成?”
似是听到了里面的响动,崔敬变得不耐烦起来。
“二少夫人,莫要拖延下去了,速速出来,不然这包了火油的箭一旦射出,恐怕二少夫人无法安然无恙了!”
外面不少人,包括知府,听了崔敬的话,皆是眼神坚定了不少。
他们不少都是次辅的门生,次辅的亲眷,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次辅怎可私通鞑靼,若此事当真属实,那他们顺德之人岂非也要跟着一起获罪?
傅禾菀一颗心提了起来。
“崔阁老,莫要拉所有人都下水,民女自然是相信崔家人不会私通外敌,可若是,您本就不是崔家人呢?”
傅禾菀说完,看了眼梁纾已凿挖出的一小块土坯墙,里面露出了一具破布包裹的干尸,干尸的脚依稀能辨出,有六根脚趾。
梁纾震惊地看向傅禾菀,“他才是……”
他还记得方才在铺里,三小姐读的那个小传,给崔敬接生的稳婆,说过崔敬是什么太上老君院子里的神木化身之类的,就是因为崔敬出生之时一只脚有六根脚趾。
傅禾菀点头。
这也就是,为何崔敬不敢让人碰这个屋子的原因。
外面的崔敬已没了耐心,苍老的声音此刻听着阴恻恻的,“二少夫人既这般胡言乱语,混淆视听,那老朽也不必顾及什么了,放箭!”
傅禾菀一惊,看来崔敬是准备杀人灭口了,连同房子和尸体一起烧了。
这四周虽然是黄土堆砌而成的,但是房梁上是横木,着火屋顶必然会塌。
一支箭已射中门板,梁纾也不挖了,急忙奔过来准备拼死护住傅禾菀。
这时候,外头骤然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脚步声。
傅禾菀急忙拨开梁纾,用袖口捂住口鼻趴到门缝去看,虽被门缝钻入的烟味呛的咳嗽,但她还是看到了外面的情况,“锦衣卫?”
墙外翻入了十几个锦衣卫,射箭的也都停了下来。
梁纾也认了出来,点头,“不知是敌是友?”
傅禾菀看到了为首的锦衣卫提督阎光,“应当是友非敌吧?”
她也不能完全笃定阎光是友。
不过从前首辅被刺杀那件事,便是阎光和凌隽驰合谋算计了大太监薛喜来。
她话音刚落,便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阎大人,先将人救出来!”
傅禾菀挥散了门口的浓烟,这才看到,门口不知何时停了一辆马车,这声音正是从马车之中传出来的。
梁纾松了一口气,“果然如三小姐所言,凌大人醒了,事情便有转机了。”
阎光收刀入鞘,走到门口,“傅三小姐,退后一些,我要踹门了。”
傅禾菀急忙拉着梁纾后退数步,阎光一脚将着火的木门踹开,傅禾菀看了眼黄土墙,又看了看阎光,“阎大人,那处墙壁。”
“三小姐快些出去,此处我会找人来处理。”
傅禾菀闻言,便安心地点了点头,梁纾急忙护在了傅禾菀前面,即便此处来了锦衣卫,他仍是不放心傅禾菀的安危,一直全身紧绷,护在傅禾菀身前,直至护到凌隽驰的马车旁,才算是彻底放下心来。
“还好,我护住了你,便是我死了,三小姐也不能死。”梁纾双眼通红,看着傅禾菀,忍不住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就在方才,他还以为要同傅禾菀死在此处了。
他当时的想法便是,若是他和傅禾菀都死了,婉仪怎么办,日后谁护着婉仪呢。
好在,傅禾菀还活着,他死了不要紧,若是傅禾菀死了,恐怕婉仪这一生都不会快乐。
傅禾菀一怔,瞬时明白了梁纾这番话的深意,明白了他对婉仪的心意,脸色稍稍动容,朝着他行了一礼。
梁纾正待开口,便感觉到一道冰锥一般的目光落到了他脸上,他一转头,便对上了马车半开的窗牖缝隙中,凌隽驰的目光。
他轻咳一声,急忙后退半步,朝着凌大人行礼。
“请三小姐先上马车。”卫三放下矮凳。
他又看向梁纾,“梁小公子就在外面候着吧。”
这二人怎么瞧着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感觉,行动也是默契,傅三小姐出门,谁都不带,偏偏带上了他!
傅禾菀上马车的动作顿了一下,看到梁纾听话的站在一旁,并未有不满,她这才上了马车。
她一进马车,便看到凌隽驰起身动了一下,似是要来关心她的伤势,却要体力不支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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