畏惧 (第1/2页)
越往山顶,脚下的路越窄,一面是怪石嶙峋的山壁,一面是险峻的高崖,到最后几乎要身子贴着石壁慢慢往过寸了。
青芽走过几遭显然已经习惯了,陆宴和他的侍卫看来也不在话下,但这对清容而言就有些难度了。她往底下看一眼,脸就白几分,只觉得头晕目眩快要栽下去。青芽早有预料,在转到这段路之前便拿了条绳索将她拦腰捆了,一端往自己腰间绑。
陆宴看着低头认真打绳结的青芽,不由皱眉。这么危险的地方,她一个小女子,万一对方滑了脚,以她的小身板,别说拽住人了,估计还得搭一个。
“我来吧。”他说着,从青芽手中接过绳子索,又说:“下次你翁翁再让你上山,还是从后山上绕过去吧,虽然路远些,雇辆马车一日半也就到了。”
他话音刚落,青芽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旁边双腿打颤的清容就嚷了起来:“好你个小芽儿,还有大路可以走,你却不说,非得拉着我这样冒险!咱们要是雇辆马车,这会儿舒舒服服的在车上休息呢,哪里还用遭这罪……”
清容抱怨个不停。
对上陆宴探询的目光,青芽不好意思地笑笑,没再说话。陆宴却生了不忍之心,青芽和他翁翁两人相依为命,靠卖草药维持生计,日子过的窘迫,估计也是舍不得雇马车,这才选择徒步上山。
当下没说什么,走过这一段,来到道观门口的时候,青芽落在了后面,陆宴便等了一等,不经意提起,说:“我家里有马车,但阿娘年纪大了,很少出远门,基本用不上。我回去说一声,下次你要出门的话,直接让车夫送你去就好。”
青芽一个谢字还未说出口,陆宴已经几步走到了门口,他的侍从敲响道观木门上悬挂着的铜铃铛。不多时门从里面被打开,一个穿着青布衫子,约莫五六岁年纪的小门童探出半个身子。
见众人来,门童费力将门打开,随后有些费力地从略高的门槛上跨出来,一本正经走到陆宴面前行礼,说:“师父估摸着大人该到了。”
陆宴微微一颔首算是回了礼,问:“数月不见,玄风师父身体可还康健?”
小门童恭敬答道:“劳大人过问,师父一切都好。”
青芽等他与陆宴行完礼,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问:“那玄风师父有没有料到我也到了呀?”
小门童与她熟得很,立马换上了笑颜,仰着脑袋眉眼弯弯笑道:“这个师父没有说,但我猜到姊姊可能最近会来。王翁翁又让姊姊带了什么好东西来?”
他说着,小眼神已经往青芽挎在手臂上的小竹篮里瞧。青芽哪里不知道他的小心思,故意说:“给你师父带的茶叶。”
小门童有些不满地皱了眉,许是顾忌着有外人在场,压低了些声音问:“那姊姊上次答应给我买的糖葫芦呢?”
几人都被逗笑了,清容直接走过来揉搓了一把他肉嘟嘟的小脸,说:“原来吵着要吃糖葫芦的就是你小子呀。你青芽姊姊没钱,我买的,花了足足十呢,你给我还是你师父给我。”
小门童一脸纠结,掰着手指想了半天,才说:“我没有钱,我师父也没有钱,那我拿木雕小鸽子跟你换行不行?”
清容还想再逗他几句的,但实在走的有些累了,此时只想坐下好好歇歇脚,遂说:“行吧,先带我们进去,咱们再慢慢聊。”
几人在门童的带领下进了山门一起去见玄风道长。
虽然小门童说玄风道长早料到有客来访,但是他们在草堂还是等了足足半个多时辰,道长才姗姗来迟。
师徒二人说起瞎话来都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主儿。几人茶水续了一盏又一盏,陆宴的侍从问门童:“你师父怎么还不来?”
门童答:“他在后山练剑,一会就来。”
而这玄风师父衣袂翩翩,脚步如风般走进来的时候却气如洪钟说:“贫道刚才在炼丹,来迟了,诸位好等。”
陆宴倒并未介意,起身行礼问好。玄风道长扶了扶头上的黑色万字巾,回礼道:“宫里贵人可好?”
陆宴微笑答:“娘娘一切都好,托我问师父安。”
清容边暗暗留意着两人的对话,边敲了下门童的小脑袋:“小小年纪就撒谎,糖葫芦没有了。”
小门童噘了噘嘴,低声气馁道:“是师父自己睡懒觉不起来,他让我撒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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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送救济粮的商船这几日都很顺利,但过了临川地界,大约是得了萧啟的命令,显见得船上的人都警觉了起来,原本一日三次的巡逻,现在增加成了一日五次,尤其是夜间,都是萧啟亲自带人过去。
沈仪华看得出来他对这趟任务的重视,但这并不干她的事情,无聊时翻翻药典籍,或者与小侍女闲聊几句家常,有时候也会与陈如海谈起行针用药的事情,但谈的很少。
在萧啟看来,这小狐狸之所以陪自己跑这一趟,正如她所言那般,兴之所至而已。救济粮能不能运到,路上有没有危险,尹春那边的情形究竟如何,这些全都跟她没关系,她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悠闲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