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不想给自己和禹若冰一行人添更多的麻烦,只想着早点儿为养父迁坟,让老人家尽早回到他的“第二故乡”。 正如县公安局的说法,十多年前经办这冤假错案的人已故,难不成还真地要在死人面前讨个说法,甚至掘墓鞭尸不成?
遗产继承的案子任谁也不曾想到会顺利地有些离奇。
在县公安局时,律师很快就了解到,当年查封“同生堂”药号的并不是他们公安机关,也没有存档记录,那位负责人说:“药店的监督主管部门当时应当是县卫生局或工商局,您可以去他们那里查询。”
当时,他还翻了一下卷宗,指着其中一份材料说:“瞧,这是当年的立案报告,报案人就是县卫生局!现在叫卫健委了。由此可以推测出,大概是他们查封的‘同生堂’。”
“法律规定,只有你们公安机关,还有检察院、法院、税务机关、国家安全机关有权查封公民或单位财产,其它任何个人和行政机关都没有这个权力。谁给的他们这个胆子?”律师实在是太气愤了!
事后,当禹若冰听到律师讲起这段事的时候,只能苦笑着说:“两千多年前的司马迁在《史记》里就说过‘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那帮人若不是利欲熏心,垂涎端木大夫的祖传秘方,哪会干出这般龌龊的事情来……”
律师带着孟先德兄妺俩找上了县卫健委。一个自称是副主任的中年人接待了他们,矢口否认说:“我们怎么会查封呢?你们弄错了吧?绝对没有这回事!”
幸好上次来隆兴时,禹若冰在被改成旅游用品店里与店老板的对话被偷偷地录了音。律师拿出禹若冰交给他的录音当场播放出来,那位副主任一脸尴尬,只好承认说:“我们……只是代管。当时到处找也找不到端木大夫这个人了,为了保护药店的财产安全,我们只好查封并代管了嘛。”
人之厚颜无耻到这个地步,连律师也几乎无语了。他憋了半晌,才冷冷地沉声说道:“既然如此,现在端木纳法的合法继承人已经来了,那么就办理移交手续吧。”
“有什么好移交的?当初端木纳法并没有把药店移交给我们,我们只是出于好心代管一下。今天你们来了,把店铺拿过去就是。”堂堂的副主任在查看了县法院的判决和县公安局的《撤销处罚通知》后,居然又耍起赖来了。
“哼!贵局既然这么不配合,我们只能申请县人民法院强制执行了!”面对这种无赖行为,律师有的是对策。他“嘿嘿”冷笑一声说:“刚才你也听清楚录音了吧,‘同生堂’店铺的房子是人家向你们县卫健委租出去的。这租金可是交给你们了,起码先把钱移交给产权所有人吧?”
那位副主任听到律师这咄咄逼人的要求,顿时傻了眼。他心知肚明,“同生堂”药号的租金压根儿就没有入账,全进了单位的“小金”, 而且有一多半被他们这些局委领导们私分了。从端木离家出走算起,十多年来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哦!想想后果,他的后背上不禁沁出了冷汗。
“还有,据店老板说,贵局在租赁给他房屋时,还列了一份物品清单,这事在录音里也曾提及。感谢贵局保护端木家财产的行为,现在也请你们把这份清单拿出来吧。我和当事人在办理移交时会核收的。”律师又追逼上来。“少了一点也会通过法律向贵局索赔的!”
为了不至于让律师追逼到无路可走的地步,县卫健委的几个头头们紧急磋商,答应第二天一起办理“同生堂”药号房产与物品的移交。他们还咬着牙赶紧掏腰包,填那租金“分成”的窟窿窿眼儿。那些钱当初分赃的时候看起来并不在意,如今“零存整取”吐出来可就足以让自家好心痛一阵子了。
至于“同生堂”药号的银行开户账号被冻结的事,这位当年还是小干事的副主任对此是一问三不知。“这事我们是真地不晓得哇!端木当初是匆匆连夜出走的,银行的钱是不可能取走了。如果我们接手了,肯定会知道呀。”
在办妥药号不动产的移交与接受后,双方一起来到“同生堂”药号开户的县农村信用社,一位当年经办该事即将退休的老营业员回忆说:“噢,我记得这件事。当初,县卫生局的确是给信用社开了一份公函,要求查封‘同生堂’药号的账户,并没收账户里所有的钱。那时还活着的老主任看到冻结账号和没收资金的手续不符合规定,便没有给办。这个账号一直存在,而且存的钱还真不少,但是多少年了都没有流水啊。”
这就是说,“同生堂”药号的银行账户里的钱一直存在那里,并没有被取出一分钱。
任何人都不曾料到,端木家遗产继承的事虽说一波三折,却也是出乎意外的顺利,甚至连法院都没有惊忧,便顺顺当当地办的妥妥的。禹若冰大方地说:“虽说这事儿没打官司,这律师费一分钱也不少给你。不过,这钱直接从药号的账户中扣吧。哈哈,小孟、小曺,你俩是合法持有人,我帮你俩说这话行吧。”
“当然行!我们也正是这个意思。不能再让您垫钱了。”曹盈盈抢先表态说。
孟先德也不甘落后,急忙说道:“您为我们这些事所花的所有钱,都由‘同生堂’药号的账户出了。”
在一片乐呵呵的喜庆气氛中,惟有秦苏怡悄眯眯地瞪了禹若冰一眼,心中暗自腹诽。
禹若冰对此却视而不见。他拍拍手让大家静下来,趁热打铁布置起任务来:“下一步我们要做的两件事,头一件自然是尽早把端木纳法老先生的遗骸迁回隆兴,风光地把他老人家安葬好。”
“这是自然。目前我们所做的这一切,不都是为了让端木回归故里嘛。”众人鼓掌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