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王焕来东貊,竟然还带了他的小妾呼兰格桑。这个小妾与东貊王后呼兰格日是远房表亲。王焕在朝堂上与众东貊人唇枪舌剑的时候,这个小妾进了东貊王宫去见了她的表姐。
“格日姐姐,小妹趁夫君来东貊出使之际,特来拜会姐姐。我们应该有十来年没见了,姐姐一向可好?”呼兰格桑道了个万福。
王后见娘家人来了,连忙扶起表妹,悲切切地道:“在此蛮荒之地,虚度光阴,有什么好不好的。这里比不得中原锦衣玉食,将就过日子吧。”
她们本是蒙古人,与中原来往紧密,贵族往往可以享受到中原的物品。
“妹妹知道姐姐这里不易,特地为姐姐带来一些中原的物件,请姐姐笑纳。”呼兰格桑说着让随从送上来两个担子,有四个大木箱。
“姐姐,这里只是些日常应用之物,食品不易携带。请姐姐见谅。”说着命人打开箱子。里面尽是些绫罗绸缎,翡翠珠宝。
“姐姐,我知道这里有好东西怕也做不出样子,特地带来两个大燕朝裁缝,给姐姐裁剪几件像样的衣服。”格桑很是周到。
呼兰格日看着四大箱子稀有珍品,不禁睁大眼睛,惊奇万分。“这,这都是你们中貊出产的吗?”
“我们中貊哪里有这等宝物,都是我朝与大燕国换的。价值不菲呀,我们也没有多少,所以这次只能给姐姐带来这么多。”格桑示意裁缝给王后量体裁衣,一面说。”
“哦,那得多少好东西才能换来这些宝贝呀。你们也不富裕。”
“是呀是呀。姐姐说得我心里痒痒的。”格桑道。
“呵呵,痒痒的?只能画饼充饥了。”王后笑道。
“姐姐,也不是呀。我听夫君说,这次他来东貊,就是要和王爷商量,要是咱们合兵一家,就能打败大燕,咱们也到大燕去过他们那样的好日子。姐姐可知道,大燕人食不厌精,有很多好吃的呢。”说完咯咯地笑了。
“那,咱们能打过他们吗?”王后没有信心。
“那是男人们的事。他们要打,咱们就能得到好处不是。”格桑笑道。
“王爷会同意吗?”
“那就靠姐姐你吹个枕边风,肯定能吹动王爷的。到那时咱们一起去大燕过好日子。”
姐俩聊了会儿家长里短,呼兰格桑告辞回了鸿胪寺。
东貊朝堂上,王焕离开以后,群臣们就吵成一锅粥。武将们一个个横眉怒目:“这分明就是来威胁我们。假传圣旨,赤裸裸地要挟。”
“坚决不能就范,跟他们拼一场,大不了猫林子,冬天大雪一下,就不信他们还能扛住。”
一帮臣也是怒不可遏:“是可忍孰不可忍。他们妄自尊大师出无名,就不信大燕王朝能够看着他们做大。现在就派使者给大燕传,大燕难道能容忍卧榻之侧豢养猛虎?!”
众人吵了一会儿,气消了些,渐渐地情绪平静下来。
大国师阿道鲲幽幽地说:“冷静下来想一想,这件事对我们的利弊,才能确定我们下一步的应对策略。”
“利弊?只有弊,哪有利?”刘宪气哼哼地说。
“左相稍安勿躁。至少我们可以想一想,为什么原来与我们旗鼓相当的中貊,现在突然强盛起来?而我们却裹足不前?”
众人无语。沉静了好一阵,左相刘宪说:“这是事实。这是他们学习大燕的结果。百年以来,他们不断把自己的子弟送到大燕学习武,又请了很多大燕能工巧匠到中貊讲学教习,使得他们的国力远远超过我们。”
大国师循循善诱地说:“他们是要臣服大燕吗?非也!刚才王焕说得清楚,他们的最终目标是征服大燕。但是这并不影响他们打开国门,心悦臣服地学习敌国的化技艺,使得自己国力日强,这不是值得我们学习的地方吗?”
体格彪悍的大将军斡德勒道:“但是这也不能成为他们欺负我们的理由。难道强大了就可以随便欺负别人吗!”
大国师道:“难道不是吗?我们为什么臣服大燕?不就是因为他们武功昭昭,我们无力抵抗吗?!我并不是说要臣服他们。现在形势逼人,是决心毁国一战?还是以利益做交换来求得和平,给我们留出发展的时间,以求一逞?!”
“变相投降而已!”斡德勒道,众大臣皆嗤之以鼻。
大王并没说话,见朝堂吵作一团也拿不出什么好主意,便挥挥手退朝。
大王回到后宫,见厅堂卧室添置了很多精美的金玉翡翠摆件,两个陌生的裁缝正在忙活着缝纫裁剪,忙的不亦乐乎。不知何故,疑惑地问王后:“这是哪来的这么多珠宝金玉?还有大夏人裁缝?”
王后笑着说:“大王还不知道吧?中貊使臣王焕的妾室是我的表妹。这次她趁着王焕来东貊的机会,央求着让他带着过来看我。给我捎来了这么多大燕朝的好东西。太美了,大燕国皇帝的日子那才叫奢侈呢。”
“你还有这么个表妹?没听你提起过呀。”
“俺们家亲戚多了去了,还能都跟你说起呀。你就说这些物件好不好吧?”王后撒着娇说。
“好是好,可这不是咱们的呀。咱们到哪里能搞到这些东西,就算是能搞到咱也没有那么多好东西去换呀。”大王感叹道。
“俺妹妹说了,这回她夫君来咱们这里,就是要和你商量讨伐大燕朝的事。你们商量的怎么样了?你们要是能打过去,咱也搬到中原享几天福。”
听了这话,大王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苦笑着说:“他们那里是来协商,他们是来压迫我们臣服他们,和他们一起攻伐燕朝。大燕朝那个庞然大物是说打就打得了的吗?”
“甭说得那么难听。反正靠中貊一家是打不过大燕。大燕那么大,他们也占不过来,就像在大貊一样,各占各的地方,各过各的日子。咱们不也是互相依靠嘛。”王后想得倒是通透。
第二天早朝刚上朝,就得到兵部上报:昨天午后,一队中貊骑兵约一千人,进占松甸县,没有遇到有效抵抗,之后向东进军十里地,绕了一圈又撤回中貊。
众大臣一听头上的汗就冒了出来。要知道,松甸距中、东貊边境六十里,距王都通华城也是六十里。中貊骑兵像逛大街似的走了一圈,没遇任何抵抗,优哉游哉地回了中貊,这简直就是东貊的奇耻大辱。
可是,真要抵抗,他们抗得了吗?每个大臣都在内心里问自己。这是中貊没有攻占东貊的想法,真要是想要攻占,五十里地,要不了一个时辰骑兵就到通华城下了。这不由得他们不头冒冷汗。
“这,这……”连武将心里都没了底气。说是说,真要让他们放弃王都钻林子,他们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快!快去把王焕叫来!问问他,这是怎么回事?他还在我们这里,中貊大军就敢这么干?!”大王有些气急败坏地说。
王焕早有准备,坦然地走上朝廷。
“中貊骑兵竟然进占我松甸城,你怎么说?!”大王喝问。
“哦,有这事?”王焕淡定地问,“也许是他们打伤的狍子跑到松甸,他们就追过来了。都是大貊国土,有何不可?”
“是大貊,但那是我们东貊,难道你不觉得应该通报一声吗?”刘宪有些色厉内荏。
“通报?正在狩猎怎么通报?那傻狍子再跑远点,没准他们就追到通华城也说不定哩。”王焕轻描淡写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