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玉鼻间一酸,“ 姑娘不想笑就别笑了。”
乔嫚心一颤,深深地深吸口气,缓缓阖上眼睛。
秀玉放轻声音,“姑娘若是觉着累,就去歇着吧,外面的事有奴婢和秀清呢。”
“我不累。”
乔嫚的声音轻得几不可闻。
她说不上来心里此刻什么滋味,若不是手中的绣帕被她攥得变形,她便要以为自己心里真的如面上那般平静无波。
明明打定主意不要再在乎,却还是会在看到别人对妻子的用心时,难以自制的有些钦羡、有些……难过。
……
午后的日头很好,光线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乔嫚歇晌前,特地沐了一次浴,
从浴房出来,换好衣衫躺到了暖阁琉璃窗前的躺椅上,秀玉在一旁替她擦拭头发。
“家宴的事,各房那边怎么说?”
秀玉:“夫人心中明镜似的,奴婢不敢妄言。”
宁家一脉,在老侯爷、也就是宁祈父亲那一辈分了家;
到如今,最煊赫的当属长房平阳侯这一支,至于二房、三房那,两个叔父都是进士出身,又有祖辈的荫庇,倒也称得上官运亨通,但比起世袭罔替的侯爵就差了一些。
但两对叔父都是豁达通透之人,不曾计较什么;
世家大族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所以虽然分了家,但几房的往来从没断过。
乔嫚对几位叔父婶婶都很敬重,一定要说有什么,就是二婶那边有位寄养在家中的表妹郑湘,是二婶郑氏娘家的亲侄女,因为父母亡故,郑家败落,才来投奔姑母郑氏。
如今年岁也是早到了双十之龄,按说也早该许配亲事了,可郑氏那边却迟迟未有动静。
原因很简单,郑湘对宁祈痴心一片,多年不改;
据府里的传言,说表姑娘亲口所言,此生若不能嫁给侯爷,宁可剃了头发做姑子、青灯古佛终生不嫁。
个中情深意切,可见一斑。
但世家子弟婚姻背后牵扯到的势力权谋,哪是郑湘的一个痴情能撼动得了。
宁祈的母亲嘉宁大长公主第一个不买账,甚至在知道郑湘的心思后,加速了给儿子择亲一事,在敲定了同样满门勋贵的乔家后,便在乔家女儿及笄后迫不及待的请旨赐婚。
自始至终,似乎从没将郑湘放在眼里。
在宁祈和乔嫚成亲一年半后,二婶郑氏心疼侄女,求大长公主做主成全郑湘的一片痴心,让宁祈能将郑湘收作妾室。
郑家早年也是清流人家,即便如今败落,但其女儿给侯府做妾也绝对是自断脊骨。
但郑氏怎么也没想到,即便已经卑微至此,嘉宁大长公主依旧是不卖面子,言称若是儿媳十年无子,方议纳妾事宜;但成亲一年,儿媳便豆蔻含胎,且其身体康健,自有后面的儿孙福气;既如此,除非儿子自己有意,否则她绝不插手儿子后院之事。
乔嫚每每想及此,便对这位长公主婆婆充满感激;
若无她的这番话,她的日子恐怕连眼下的顺心都没有。
老侯爷征战沙场多年,也让长公主等了半辈子,所以功成身退后便向圣上请旨,由嫡长子宁祈袭了爵位,自己则是和嘉宁长公主一起住到了公主府。
如今,夫妻俩几乎不问世事;
只在公主府里,春日看桃花夭夭,冬日看飞雪漫天;虽然是有些迟,但也是成全了年少时相知相守的誓言。
……
秀玉拿着发梳,替主子通发;
被热水氤氲过的身体本就发软,方才又想了那么多,乔嫚不觉间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周身隐约有了几分凉意,但她意识混沌,懒得动弹;又过了一会,半睡半醒间,她隐约感觉到身子忽然腾空,自己好像被抱了起来。
随后,身子陷入了一片柔软的温暖,她舒服的哼唧了两声,翻了个身继续睡。
榻上的夫人睡得香甜,模样娇憨;
而秀玉看着旁边高大威严的男人,不敢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