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凛越发好奇起来，“你想去哪里？大理寺我熟的，可以陪你一起四处逛逛。”
“别跟着我。”白景扔下一句，头也不回的走了。
顾凛并不强求，心想先换一下衣服比较好，便回了少卿厅。
大理寺这地儿，白景可比这吊儿郎当的顾少卿来的勤。
当官的，尤其是大贪官，此生的归宿便是此地。
萧衍要笼络人心，培植朝廷势力，免不了与他们同流合污，一旦东窗事发，为避免节外生枝，她总会来大理寺送他们一程。
除了盟友，还有政敌，也是要千方百计的送他们归西的，毕竟夜长梦多。
她这双手，杀忠杀奸，早该知道萧衍是不分善恶，不择手段之人。
她还以为自己不一样。
轻车熟路的到了架阁，这里存储着不少犯案官吏的卷宗，姓甚名谁，出生何地，学堂何处，何时参考，何时为官，任何职务，所犯何事……
细致处，连祖宗十八代都会牵扯出来，死人开棺鞭尸，革除功名，活人流放的流放，赐死的赐死，株连的株连，有多惨整多惨，把老师、挚友、门生拉出来共赴黄泉，凑个诛十族，整整齐齐上路也不是不可能。
白景取下发钗，将门锁打开，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
天空已呈鱼肚白，微光透进来，照着昏暗的房间。
白景凭记忆，来到东南角的木架处，借着微弱的晨光，找着镂刻于心的名字——翟清涟。
她的死，与此人脱不了干系，一定要查清楚才是。
正凝神瞧着，身后突然袭来一道掌风，白景旋身躲过，定睛一看。
蒙面人，夜行衣，看身形是女子。
这人自靴中取出匕首，直刺向她，招招狠辣，刀刀毙命。
白景几次险险擦过刀刃，过了几十招，仍试探不出她出自何门何派。
事不宜迟。
白景劈手夺过匕首，还未来得及再出手，那人便将木架一脚踢翻，夺门而逃。
卷宗哗啦啦掉落在地，这么大动静，势必会招来巡夜的官兵。
此地不宜久留。
白景将匕首藏于袖中，匆匆折回了验尸房。
顾凛正缩头缩脚的坐在小木凳上，脚下放着碳火盆，双手捧着个手炉，昏昏欲睡。
听到脚步声，他耷拉着眼皮，朝门外看去。
“你，回来了。”顾凛起身，拘谨的站在原地。
“嗯，药熬好了没？”白景心不在焉的随口一问，目光聚焦在那蒙着白布的尸体上，若有所思。
“没，那是夜里服用的。”
“你吃个药，还分日里、夜里？”白景终于看向了顾凛。
他依旧是弱不禁风的样子，微微驼着背，眼底乌青，大概夜半惊魂，一张脸没什么血气，连绯红的官服也压不下他的苍白之色。
顾凛答非所问道，“这些杂事，让南星做就好。那个……你饿了没？胖婶做了些清粥小菜，你一会儿尝尝。”
“哦，好，多谢。”白景跨进门内，在顾凛对面落座。
顾凛忐忑不安的随之而坐，双手紧紧抱着手炉，一会儿抬头看看围着尸体转的阿成，一会儿低头看看自己的鞋子，一会儿吞吞吐吐道，“你……你冷不冷？这个给你。”
白景瞥了瞥他递上来的手炉，小巧玲珑，雕刻精美，上面的祥云纹都被摸的包浆了。
“不必。”
“哦哦……”顾凛讪讪的收回了手，想了想又道，“逛的怎么样？”
“不怎么样。”白景空手而归，还偶遇了刺客，一个又一个疑问在脑子里打转。
“哦，大理寺很大的，我刚来的时候，就常常迷路。”
白景闭上眼，表示不想听他啰里吧嗦的讲废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