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逸病了好几天,我是知道的。
将军府自是不缺大夫,他倒不至于一病不起。
就算不幸一命呜呼,我和他非亲非故,犯不上为他披麻戴孝。
韩寸步不离地跟随着我,萃萃忙着对我嘘寒问暖。我待在自己的府邸里,却一点自由都没有。
“小子,你的剑是在哪儿打造的?我也去那儿让人做一把宝剑,一定要比你的这个还要锋利光亮。”
他的剑宽约三尺,通体呈着雪白色,剑身刻着精致繁复的花纹,剑柄则是雕刻着两条蜿蜒盘旋的青龙,左右呼应,栩栩如生。
“弟弟送的,我不知道。”
“你居然还有个弟弟?”
“他在哪儿当差呢?”
“他和你一样好看吗?”
“他娶媳妇了吗?”
“他在吏部当差。”
韩郎中的脸顿时浮现在我脑海里。同姓的人多着去了,不至于那么凑巧就让我碰上。
“那你怎么在将军府当暗卫?这活钱多是多了些,但就怕没命花。更何况陈逸这家伙抠抠搜搜……”
他不吭声,只是沉默地擦拭着剑锋。
“哎,我不是在咒你.......别生气嘛。”
他冷冷地丢下一句话,提起剑躲开我:“各为其主而已。”
见他离去,我立刻停止孔雀开屏的行为,识趣地把剩下的话噎进肚子里。
“少爷,将军府的人又来慰问您呢。”萃萃道。
“陈逸没来吧。可别把病气过给我。”
一提及他,我就想起自己为齐墨平冤时信誓旦旦的画面。我不愿赵主簿信错了人,盘算着再去牢里见见他。
“少爷说笑了,陈少爷病着来不了,但很记挂您呢。时常遣人来府里打听您的消息呢。”
黄鼠狼能安什么好心?他只是想来看我的笑话罢了。
“哎,那个咱家不是有些人参玉莲什么的,那些玩意煮起来苦涩涩的,飙风都不吃。萃萃,你让人打包起来送去将军府祸害他吧。”
萃萃应了下来,寻着丫环去房交涉。
我的世界总算有清净的时刻了。
去找邵寺卿,他一定不会同意我去牢房。去找赵主簿帮忙吧 ,他肯定也要跟着去,到时候就不方便我问话。陈逸嘛,更是指望不上了。
“何辰!”
他一定会帮我。
我恬着脸摸进他家。
他正伏案作诗,一撮柔亮清顺的乌发拂过案。
“何兄的诗字字珠玑、妙语连珠,小弟我真是望尘莫及。”
“你向来油嘴滑舌惯了,这回是有事要麻烦我吗?”
“何兄果然料事如神、见微知著,小弟想借你的令牌一用嘛。”
“噢?为了齐墨,还是为了你自己?邵寺卿他们已经定下齐墨的罪,为彰律法,抄家斩首。”
他还是把令牌交给我。
我的心沉到寒潭。
“赵主簿他知道吗?”
“他知不知道不重要。难道他要为自己一己私欲去劫狱吗?”他头也不抬地研着墨,语调冷漠得可怖。
我攥着他的令牌,隐隐觉得齐墨的案子有些不对劲。是我太信任自己的直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