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岸
“昭昭月端云，此意......此意......”他摇头晃脑地吟诗道，崭新的长袍是刚从时景铺取的。
“错了，是昭昭云端月，此意寄昭昭。原来也有师兄不精通的东西呀。”庄洛彦笑得直不起腰。
“不就是会读几本吗？你这小子，欠打是不是？”他剑眉倒竖。
“我错了，师兄。饶了我吧。哎，师兄，你看谁来啦。”庄洛彦躲闪着，生怕师兄的拳头就落在他脸上。要是破相了，沁芳阁还怎么开门做生意？！
远处的佳人影影绰绰。
她戴上去一定会很好看吧。
他收起刚才张牙舞爪的模样，手心满是汗，局促不安地杵在原地。
“傻啊，快上。”庄洛彦催促道。
“喏，这个送给你。”他慌里慌张地拿出东西，样子笨拙极了。
橘红的方帕包着一枚步摇。步摇是并蒂莲花的款式，垂着青色的流珠。
他磨着庄洛彦陪他去各大首饰铺，精挑细选一番才买下的。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她摆摆手，推辞道。
“我说可以就可以。”他固执地塞进她手里。
柳丝拂过她的云鬓，千丝万缕终究不过是一时春风。
“昭昭云端月，此意寄昭昭。我的意思是......
”该死的，他怎么卡壳了！庄洛彦可没告诉他一句要说什么。
她红唇轻启，好像说了些什么，却微若蚊声，抓得他的心痒痒的。
＂你说什么？”他别过脑袋，不敢去瞧她的笑靥，心一个劲儿地狂奔。
“我是说，好啊！你说什么，我都觉得好。”
刘府
清夜无尘，月色如银。
清冷的栏杆，落寞的围墙，有一道黑影翻过。
“跟我走吧。”他的语气几近哀求。怀里揣着玉连环和白花花的银子，这是他在路上坑蒙拐骗了大理寺的司直才换来的。要是让堂主知道了，他又要挨骂了。
“你不愿意，你难道要为那糟老头守寡？”见她没有回应，他肉眼可见地慌了。
她只是无声地垂泪，姜父的敲打，大夫人的嘴脸，在心头挥之不去。她不想做他的累赘。
他一阵苦笑。她嫁人的时候，他还在兖州为景明堂做事。等他快马加鞭赶回来的时候，她已为人妇。
别人都是这么说她的：
“那姜家的小娘子，真是好大的福气，竟然被刘大人看上，那府里连吃饭的碗都是金子做的哩。 ”
“话也不都是这么说的。刘大人比姜娘的爹还要大上几岁，府里的姬妾更是快塞不下。你就等着吧，过几年，刘大人就把她抛在后面。姜老爹的心倒也够狠的。”
若是她过得好，他便不再过问了。可如今，她日日以泪洗面。他受够了躲在角落里注视这一切，却无能为力的生活。但好像迟了。
“那我走了。”他丢下给她的包袱，钻进无穷的夜幕。
她借着月光， 摸出柜里的首饰盒，里面装着各色的首饰，有珐琅的，也有点翠的，最里面是一枚被包起的步摇。她呢喃的声音响起：“叶云。”
他是他。
她从来都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