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得糊涂了,那人当时答的是什么她也忘却了。只是记得,听到回答的瞬间,自己便心安了,心安了,困意便席卷而来了。
这种种,她感受不到他的真心吗?
可她该如何想呢?她如何想得通呢?
怎会有人对她一个妓上心至此!
这边,见她愣住,李遇竹抓住时机乘胜追击。
“姐姐,”她极少敢直视她,这次却恨不得将她全装进眼眶似的,“我带你走,可好?”
短短六字……掷地有声!
真是好有分量的六个字啊。柳烟桥好一阵恍惚,似乎有一幅画面在她面前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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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院中抚琴作诗,他便一如既往,在她一曲抚毕后拍手叫好,又或是反复推敲诗中一二,同她探讨一番,最后敲定,接着又是对自己一番夸赞,她甚至能猜到他会说些什么。大抵是“姐姐才情了得”“姐姐秀外慧中”云云。他夸人素来没什么花样,可她就是爱听,着了魔似的。
这样的日子似乎有些无趣,她若是想寻点乐子,便可在他脸上落下轻轻一吻,他便会止住呼吸满面通红……
如此奢望,竟是她这浮花浪蕊点头,就能够到的。
静默片刻。柳烟桥垂着的头摇了摇,幅度不大,却很坚定。
女子在这世道,无法独自存活的,却也万不可事事倚靠他人。这是她十年前便得来的教训。她坚持了十年,又怎么会把一切生的希望押在这么个毛头小子身上。
尽管这毛头小子是李遇竹。
“……为何?”女子的反应出乎李遇竹预料,她沉默半晌,最终还是将目光收回,问道。
闻言,柳烟桥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转身开了窗,这期间李遇竹瞧不清她的脸,也不知她是何表情。
自己再想跟去时,就听她已经开了口,夜色衬得她赤色的衣裳愈发妖艳,她瞧着窗外,似乎是思绪被什么勾了去,自顾自起了个新话头,不答反问:
“小竹子,你可知,何为美人盂,何为美人纸?”
茶楼——
“何为美人盂?”那男子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遇竹兄……你问这做什么?”
“知便是知,不知便是不知,问这么多作甚?”
李遇竹见他支支吾吾,又想起昨夜柳烟桥苦涩的神情,没由来地烦躁,眉头紧蹙。
她被这问题困了一夜,次日离开醉春阁后,便径直到了陈家。
说来好笑,李遇竹一夜未睡,也不记得时辰,心下烦躁,看着天边已白,也没思量对方是否睡醒就冒冒失失上了门,陈家家仆也不敢得罪她,如此,陈家宝还迷迷糊糊在梦中调戏美娇娘,被家仆叫醒,正欲破口大骂,知是李遇竹来了,反倒是惊奇盖过了恼怒,还未束发就急吼吼来见人。
李遇竹本是想拉他好生问个清楚,见他这副模样,又心下嫌弃,最后叫他梳洗干净了在茶楼会面。
李遇竹如此急吼吼上门寻他,陈家宝自然好奇是什么样的大事,当即收拾妥帖就赶了过来。
”你……当真要听?”陈家宝看出她烦躁,却还是小心翼翼确认。
这会儿李遇竹察觉到不对,到底是何东西,竟连这人都犹豫起来?但她来寻他就是要讨个答案的,总不可能就此作罢:
“说罢。”
陈家宝见她铁了心的表情,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这美人盂……”
“……”
“呕——”
一席话毕,李遇竹没控制住地干呕起来,她从未想过,这不学无术的陈家宝讲解起这许勾当,竟会如此——绘声绘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