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松鹤堂老夫人

次日一早，天蒙蒙亮，云锦轩内，云香打来热水为冷凤汐梳洗。

“周妈妈，把那把暖玉玉如意带上，再找个锦盒把床边桌上的那叠东西装好”冷凤汐道。

“小姐，今日咱们穿那套绯红色海棠洒花长裙如何？头饰用这款赤金八宝海棠步摇可好”云香拿着步摇比划道。

“今日穿那套浅月白色攒银丝绣芙蓉花长裙，外面配一件浅蓝色斗篷，发髻就梳两个圆髻，簪两朵象牙白的芙蓉绢花即可，抹额同样用那条忍冬纹的浅蓝色抹额即可”冷凤汐看着镜中，自己额头上那已经快恢复的的疤痕说道。

“小姐，今日去见老夫人，你怎么能穿的如此素净，老夫人年纪大不喜欢这些素雅的颜色，你还是换这身绯红色吧，讨喜一些”周妈妈手上忙活着，看了一眼正梳妆的冷凤汐，关切的说道。

“周妈妈，你无需担心，我心中有数”冷凤汐给周妈妈投去一个放心的笑容。

周妈妈本欲再劝劝冷凤汐，但看到冷凤汐的笑容仿佛有一股让人信服的力量，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这时院中云衣正在洒扫庭院，听着暖阁内欢声笑语，握住笤帚的手，不自觉的捏紧了几分，神色不明的看向暖阁。

晨曦未明，一行人早早的来到了来到了松鹤堂。

“碧溪姑姑”冷凤汐老远就瞧见碧溪领着几个丫头，端着水盆走来，甜甜的喊了一声。

碧溪今年三十多岁，是老夫人身边的老人了，伺候老夫人也有二十多年，说话颇有分量。

碧溪看着穿着素净的冷凤汐，微微眯了眯眼，眼中划过一丝不明的情绪。

“二小姐，今日来的真早”碧溪浅浅的说道。

“听闻祖母今日一早回来，汐儿不敢怠慢，一早过来请安”冷凤汐从善如流的说道。

碧溪投来一抹探寻的目光，这冷凤汐，碧溪是知道的，在冷府几乎是个透明的存在，唯唯诺诺，谨小慎微，卑卑懦懦的，今日瞧见怎么和往日不同？竟然有种落落大方的感觉。

“碧溪呀，老夫人醒了吗？我带着雅儿和昱儿来给老夫人请安来了”沈明悦带着婆子丫鬟乌泱泱一堆人进了松鹤堂，这时她看见冷凤汐竟然也站在了院中，眼神一顿，脸上的笑容也僵硬了几分。

“难得汐儿今日未曾赖床，竟然这个时辰就起来了，真真是难得”沈明悦赶紧调整了情绪，故意说道。

碧溪听了这话，微微蹙起了眉头，心道：这个二小姐还是如此纨绔懒散！

“沈姨娘这话就说岔了，今日来给祖母请安这等大事，汐儿怎敢迟了呢？以前汐儿贪睡，沈姨娘也未曾劝导，但终究是汐儿的不是，但是最近爹爹时常来云锦苑看我，跟我讲道理，汐儿才知道自己以前诸多不是，现在已然改了这坏习惯了，以后晨昏定省，定不会拖迟”冷凤汐道。

沈明悦怨毒的看着牙尖嘴利的冷凤汐，自己竟然在碧溪面前被这死丫头倒打一耙，真想撕了这小贱人的嘴。

但是因为有太多人在，沈明悦也只能能忍了这口气，心里琢磨着，昨日云锦苑自己不是安排弄进去了秋迷香吗？

这香和普通的安息香闻着并无区别，只是多加了一味秋须根研磨的粉末，若是有人闻了此香，不睡上十个时辰是醒不来的，为何这香没起作用？

沈明悦眼眸微眯，眼神阴寒的看向冷凤汐，难道被这死丫头发现了，但是不可能呀，这死丫头哪儿有这样的本事，能识得这香料的味道？一定是巧合，自己应是多虑了！

“秋迷香？不是看着今儿这戏，还需你们母子三人来唱，不然，这香早就出现在你沈明悦和冷清雅的院中了，你还有机会站在这儿？”冷凤汐心道

碧溪将几人迎进了屋内。

老夫人早已梳洗妥当，坐在了厅内，一身靛蓝色万寿福长袄，衬得这老夫人慈眉善目，只是冷凤汐知道这慈眉善目的背后，是一副佛口蛇蝎的嘴脸。

“老夫人，明悦带着雅儿和昱儿来给老夫人请安”沈明悦说完，带着一子一女，向老夫人行礼问安。

“汐儿也给老夫人请安”冷凤汐也恭恭敬敬的行了礼，动作行云流水，挑不出一点错处。

老夫人看向冷凤汐的眼神，带了一丝迟疑，自己这个嫡孙女，今日看起来似乎和从前不一样了？

沈明悦捕捉到老夫人的迟疑的目光，福至心灵的说道“老夫人还请恕罪，汐儿小不懂规矩，汐儿还不赶紧跪下给你祖母赔不是！”

“沈姨娘，汐儿有何错之有？”冷凤汐无辜的说道，只是加重了姨娘两个字。

沈明悦听到冷凤汐当着老夫人的面儿叫自己姨娘，气的袖中的双手，死死的攥在一起，但是脸上却摆出一副痛心的表情“汐儿，老夫人年纪了大，你为何穿着白衣，带着白花冲撞老夫人？你这是存心给老夫人触霉头吗？你当真是不孝！”

“沈姨娘，你这身绯红织金百蝶穿花长裙，配着你头上的红宝石凤穿牡丹步摇，真是相得益彰呢，还有雅儿姐姐身上的桃红金绣长裙，和昱儿身上的正红色福字暗花小袄真是好看呢！”冷凤汐故意羡慕的说道

“我让房给你做了几身绯色锦缎的衣裙，你为何不穿？偏等着老夫人回府，穿上这晦气的白衣？哎，都怪我这个当娘的没有好好教导你”沈明悦摆出一副当家主母的样子，痛心疾首的说道。

一旁的云香和周妈妈气的不行，正欲辩驳，看到冷凤汐投来的眼神，还是乖乖闭上了嘴。

冷凤汐心里算了算时间，突然，故作委屈的跪在了老夫人面前。

“沈姨娘，你万不可以我母亲自居，我母亲是妻，你是妾，可别让有心人听了去，说爹爹后院管理不善，宠妾灭妻，尊卑不分！再说了，你母家虽是小小医官出身，但现在沈大人也位级太医院院判，你作为沈大人的庶女，怎能连大历朝的孝训都忘了？”

“还有七日便是祖父的忌日，这些日子，咱们都要行孝，不可穿大红大绿的衣衫，都该着素衣，以寄托对祖父的哀思，沈姨娘，你管理整个冷府，竟不带头做好表率，还带着雅儿姐姐和昱儿，穿红着绿的来给祖母请安，当真是辜负了祖母对你的期望”冷凤汐抬起双眸，言语悲愤的说道。

这时，冷翰青带着一身素衣的陆羽芊也来了松鹤堂。

沈明悦看到一身素衣打扮的陆羽芊，再看着脸色发黑的老夫人，心里暗道一声：不好！

“汐儿，你为何跪在地上？”冷翰青看着屋内气氛不对，再看着沈明悦穿红着绿的衣衫，双眉紧蹙。

“爹爹，沈姨娘斥责女儿今日穿素衣冲撞老夫人，但是汐儿记得七日后是祖父的忌日，大历向来是以孝治天下，所以汐儿时刻谨记”冷凤汐说道

“你今日为何打扮得这般花枝招展？”冷翰青也黑了脸，因昨日得了陆羽芊的温存，今日竟冷眼看着穿着艳丽的沈明悦。

“老爷，妾身也只是想给老妇人招点喜气，这不，我还从我父亲那儿给老妇人求了一副安神的方子，和一只千年人参”沈明悦完，赶紧让身后的嬷嬷将东西拿了出来。

老夫人和冷翰青这时脸色才好了一些。

“祖母，汐儿也有礼物送给祖母”冷凤汐朝着周妈妈递了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