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过枝桠,在地下打出一片零碎的影。
柳烟桥站起身,冲身侧人道:
“想不想吃荷花酥?”
凤遇竹抬起头看向她,眨眨眼:
“不想。”
柳烟桥话一滞,顿了顿,又很快接上话:
“我想吃,陪我吃一点?”
凤遇竹哪里看不懂她的心思,站起身,弯弯眉眼:
“姐姐,我的意思是——”
“我要吃烧鹅!”
柳烟桥看着她,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好~”
“不过这么些天不进油米,还是先吃些清淡的。”
“……”
二人说着,朝屋内慢慢走去。
“姐姐……”
夜幕下,月挂枝桠,凤遇竹的声音响起,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对吗?”她问。
“会的。”她答。
……
又过去几日,二妮的案子终于了结,众人选了个日子将她下葬,过去一年之久,她终于能够入土为安。
下葬这天,好些人到场。王秋英自然不必多说,除却凤遇竹青凌这两个一直盯着案子的人,还有两个人也来了,正是柳烟桥与福乐。
凤遇竹与柳烟桥在带不带福乐去这个问题上纠结了许久。若是不去,或许就错过了一个可以解开她心结的机会,可若是去了,要是她接受不了反而郁结更甚也不是没有可能。问了竹婉秀,最后也没拿下主意。
后来还是凤擒天不痛不痒说:“既然是她的事,就让她自己决定。”
万般无奈下,最终还是听取了将军的话。
凤遇竹原本也不想让柳烟桥同去,她怕柳烟桥看了伤心,可后者执意如此,并且福乐也怕她,没有柳烟桥在身边,福乐恐怕会不安。于是最后是凤遇竹、柳烟桥、青凌、福乐四人到了场。
凤遇竹想,二妮应该是不想再继续待在这个地方,于是便自作主张在别处挑了一块风水宝地,先前同王秋英商议过,她千恩万谢只差跪下。
前几日她将青凌派去余家村,也正是为接王秋英。
二妮的死比较特殊,加上孩子的葬礼本就没有大办的规矩,王秋英也只想让孩子入土为安,于是这场葬礼简单得不能再简单。
二妮的尸身早已面目全非,凤遇竹早便看过,王秋英想看孩子最后一眼,也被她残忍地拦了下来。
即便是最好的入殓师面对这样的逝者也是有心无力,想来应是没有人会想看到自己的孩子变成这副模样,看了,也只是徒增伤感,为午夜梦回时多添一颗悲伤的种子。但要让这位可怜的母亲什么都不做未免也太过苛刻,于是凤遇竹让人掀起白布一角,让王秋英看了眼那孩子的衣角。
只一眼,王秋英就掉下了眼泪。
是她的孩子……是她的二妮……
她是如此聪明的一个女人,凤遇竹不让她看,她也知道缘由,可尽管看不见自己孩子的惨状,但只是那块白布,只是那片衣角,就足以击溃这位母亲最后的防线。
她跪坐到地上,掩面痛哭。
哭声如同寒冬刺骨的风,凄厉而悲切,她的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如同失去血色的纸张,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从她脸颊滑落。她的肩膀颤抖着,每一次的抽泣都像是在用尽全力,仿佛要将所有的悲伤都倾泻而出。银色的发丝散乱地贴在脸上,她无暇顾及,只是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她时而放声大哭,时而低声呜咽,像是在诉说着一个令人肝肠寸断的故事,每一声抽泣都充满了痛苦和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