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程昱醒来时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那个奇怪的老农已经离开,看着身前正在奋笔疾抄写论语的张良,他有些疑惑的问道。“我怎么睡着了,那个人是谁。”
“仲德,你应该是太累了。至于那个老农打扮的,是我埋在雒县探察消息的一个探子。”
在程昱听完后点了点,也没有对此事深究,哭丧着一张脸出声求救。
“军师你一定要想个办法,如今我已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家乡的许多亲朋好友都要与我断绝关系。”
只见程昱的脸色非常难看,无论怎么想都感觉自己掉坑里了。之前他确实是想过组建一支专门干阴私勾当的队伍,去发点不义之财。
可这事要悄悄做,人数也不宜太多,说白了根本就见不得光,干一票换个地方不说,还不能作案太频繁。
但张良在西域是怎么做的,从民兵里挑选挖地好手成立了一个满编五千人的摸金校尉。在探子摸清楚位置后分上百个小队先后奔赴不同的国家开始盗挖。
他当时本有点犹豫,但却被劝说那里乃是法外之地,又不是汉土,就是做的有点过也没有什么,诸国肯定是敢怒不敢言,后面也就没有再坚持。
如今可好,在事发之后张良因血屠之名,外加身上带了点神秘色彩,让世人们不敢对其口诛笔伐,骂名全由他程某人来背。
关键是还没有地方说理,当初贾诩去西域之后一言不发,要么就是整日躲在房子里看。
而他却为了立功,主动接下了摸金校尉的具体组建事宜,还顺便承接了传播瘟疫的工作。总而言之,这事是他上赶着求来的。
人的悲喜并不相通,张良强忍住内心的笑意,装出一副无奈的表情。
“三人成虎,流言可畏呐。没想到现在的人心竟然坏到了如此地步,总要将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加诸到无辜者身上。”
“仲德,让你受委屈了。摸金校尉的设立以及许多事情都是我在参与,掘西域王室及贵族的墓穴之事也是我的意思。”
“唉,世人多愚昧,不去责怪捉刀人,怎能怪罪刀斧太利呢。此事我已有对策,将水搅浑就好了。”
“对外声明摸金校尉只是一个专司寻找金银矿藏的挖矿队,在西域的挖掘也仅是探测而已,坚决否认盗墓之事与你有关。”
“然后再让人给袁氏兄弟身上泼点脏水,就说那些东西是他们派人所盗。”
“理由都编好了,就说各国王室陪葬的那些金银珠宝中藏有龙气,两个伪王听信江湖术士谗言,悄悄派人前去行此恶事。”
“证人都找好了,就是那个逢纪与公输百里。他们的家人不是已经到蓟县了么,可以放心控诉旧主恶行。”
“假亦真时真亦假,袁绍此前确实派人去了西域,路过州郡是有人见过的,西域诸国亦然。”
“等水浑了之后,所有人的目光自然会转向。到时收到消息怒不可遏的袁绍自会下令禁止人们讨论此事的,你在东阿的那些亲朋好友身上压力就会大减。”
“秋天的封王大典之后,我们就要对袁绍动手,收复北境数州了,到时谁还会关注此事呢。”
“等到兖州平定,这黑与白,是与非,难道不是掌握在我们手上。反正摸金校尉在大汉内又不会乱来,说破大天那些坏事就是二袁干的。”
看着侃侃而谈的张良,程昱不断地吞咽着口水,心中的焦躁之感彻底被平复,有得只是无尽的凉意。
虽然担忧之事被解决,可不知为何他就是高兴不起来,总感觉刚从一个坑走出来就会掉入另一个大坑。
果不其然,张良突然眯着眼睛笑了起来。“仲德,这个大麻烦我可是帮忙解决了,现有一桩事需要你去做,可万万不能推辞。”
“此次入益州,我原本打算亲自动手解决这里存在的隐患。但你也看到,我因为一些原因被兄长禁足了,所以只能让你辛苦一下。”
程昱闻言只能苦笑着答道。“但有吩咐,莫敢不从,您尽管吩咐就是。”
“好,追查我兄长遇刺一事交给了韩旭去做,你就不必插手。需要将所有精力放在处理那些叛乱之事上。”
“益州十二郡,敢公然宣布自立的竟有四个。除此之外,汉中、广汉、巴郡、蜀郡,这几个地方虽然看起来平静,但那是因为军队牢牢掌握在我叔父手里。”
“其实里面的问题一点也不比其他地方少。我可不认为立个虚无缥缈的道教,就能彻底掌控这最富庶的巴蜀之地。”
“此前引而不发,完全是看在那些魑魅魍魉还算听话,没有胆子对我们的商道动歪心思。现在既然为利益所惑动了歪心思,那就留他们不得。”
眼看程昱还没有听明白,张良开口解释道。“这事没有那么简单,表面上是各世家利益被侵犯,联合起来反抗我那位叔父,可有人在里面煽风点火,意图做那渔翁。”
“作坊被毁,匠人被掳,商道被断,勾结蛮人,杀官自立,意欲行刺。这不是那些如同一盘散沙的世家所为,更像是某个组织,或者说是势力。”
“道理很简单,那些人根本没有这个胆子。或者说,他们只不过是想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当个土皇帝,外界的风云变幻,并不会太上心。”
“信不信,数天以后那些脱离掌控的郡县就会派人前来,在丢出几个替死鬼之后,哭着喊着要重新归附。”
“这其实才正常,大多数人还是不想益州乱起来,他们无非是求财,没必要往死里得罪我们。”
“有问题的只是藏身其中那一小撮人,依我看根本就不在南边自立那四郡里,那些纯粹是被人当枪使的傻子。”
“这些人吓一吓就好,顺便让他们割点肉,出点血,也算是长个记性。”
“真正有问题的乃是这巴蜀之地,也是人口最多,最为复杂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