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怎么偏是这个时候。
她抬头望天,月明星稀,明日便是中秋,也是她留在这里的最后一日。
次日——
李遇竹白日向来是不会来寻她的,柳烟桥枯坐一夜,桌上的木盒还是昨晚的模样。
他是拿自己玩笑吗?
是了,柳烟桥收回目光,保不齐是拿她取乐。这些个世家公子不都如此吗?笑得她,竟差点当了真。
忽地又想起昨日:
“他若是真的喜欢你,早将你赎去做妾了。”
哪怕他当真心悦她,她到底不过是一个……还真想做他的妻不成?
“呵……”她早该想通的。
似乎是通透了,她站起身来,可片刻又不受控制地滑到了榻上。
可那是李遇竹啊……明明相识不过两月,她却对他有种近乎执拗的信任,他不会拿她取笑,他与那些世家公子不同,他……
柳烟桥又望向桌上木盒,眸中神色悲戚起来。
可这份礼……太大了,也太重了……
不管怎么逃避,时间总是不会等人的。
野猫带着夜幕悄悄跃上了房顶,本以为不会再来的人还是叩响了房门。
柳烟桥眼眸深沉,扣上手中木盒,款款走去开了门。
“姐姐。”李遇竹似乎与往日不同,却不是因为换了身行头,柳烟桥瞧着她,倒也做不出比较,索性作罢。
两人均作出无事发生的模样,柳烟桥一如往常笑得娇媚:
“李大公子,今夜有何安排呐?”
眼前人淡淡一笑:“陪我逛逛灯会,可好?”
女子微怔,看着面前人淡淡的表情,不知为何,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但她还是点点头,跟着人出了门。
照理说她们这些人,越是节庆越是难得出楼,可有人一掷千金包下她,妈妈自然也无话说。
一路无话,向来有些跳脱的李遇竹沉默下来,经过一茬子事,柳烟桥也有些沉闷。
直到了街上,一男童提着花篮,叫卖到了她们面前。
小娃娃提着比他还大的花篮,卖力托举到二人眼前:
“公子,买束花吧!送给娘子。”
街上大多是男子,极少的女子混杂其中,大多也都是已婚妇人,或是有男子伴在身侧的新婚娘子。
见到二人,那孩子就直接默认了两人是一对儿。
柳烟桥想开口解释,可又不知该如何起头,难不成给这小娃娃说,自己只是这公子花钱点来的妓?
事实如此,可她却说不出口。
正当她尴尬之时,却见李遇竹已经掏了两个铜板递给那孩子,手中多了一枝桂花。那小娃娃又说了两句吉祥话,随后寻找下一位买家去了。
李遇竹将花递给柳烟桥:“那小娃娃篮里花不少,可我还是觉着桂花与姐姐更配。”
柳烟桥呆呆愣愣接过,不是没有人将她与花做过比较,不过大多男子不是拿她与牡丹比,就是说她像月季玫瑰,左右不过是些娇艳富贵花。说她与桂花相配的,李遇竹是头一个。
“为何?”她问。
气氛这会子有所缓和,李遇竹在摊边拿起一顶面具对着她比划了会儿,又丢给了小贩几个铜板:“我是期望姐姐活得同这桂花一样,香得痛痛快快。”
她说着,把面具又塞到柳烟桥手里,接着找下一处新奇玩意。
柳烟桥怔了半晌才终于用自己的话解释过来,大抵是说希望自己泼辣,“老娘偏要活得这样痛快”……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