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自知眼前人所言有理,愣了愣,垂下眼帘,掩去眼中的情绪,不再言语。
百里怀箫仍旧是一副古井无波的模样:“暂且留在此处吧,待你伤势痊愈,再作打算也不迟。”
女子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感激之光,又有些不大好意思,颇有江湖气地朝面前人抱拳:“多谢姑娘收留。”
百里怀箫唇角微抿:“不必客气,相逢既是缘分。你叫什么名字?”
“我……”女子迟疑了一下,“我叫笙莫。”
“笙莫?”百里怀箫重复了一遍,“哪个笙?”
笙莫思忖了片刻,道:“笙箫一片醉为乡的笙。”
对面之人闻言,难得笑了笑,似乎是觉得这个解释颇有意思,又继续问道:“那莫呢?”
女子这回倒是毫不犹豫:“莫使金樽空对月的莫!”
百里怀萧点点头:“我记下了。”
“姑娘,如何称呼?”笙莫问道。
“百里怀萧。”眼前人回道。
笙莫看了眼前人一眼:“怀箫?哪个怀箫?”
百里怀萧微微垂下眼睑,唇角弧度加深了些许:
“秋水怀箫寂,闲云野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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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恕我见识短浅,这两句诗,我未曾听过。”笙莫微微皱眉,并未在自己脑中搜寻到答案。
“姑娘自然不会听过,”百里怀箫道,“不过是我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又不甘心认输,随口胡诌的罢了。”
一旁秋高听得云里雾里,看了看百里怀萧,又看了看笙莫。
她们在说什么啊……自己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
将笙莫留下,除却忧心她的伤势外,百里怀萧也有自己的考量。
金吉与凤遇竹的担忧是对的,笙莫的出现实在太过巧合。虽然这样的圈套看起来实在是低级,但也说不准设局之人正是利用他们这样的心理。
要了解一个人,总需要些时间。
而将此人留下或是赶走,似乎都不是完美的选择。不过二者必选其一,百里怀箫还是选择了前者。
若一切当真是巧合,算做一件善事。但倘若不是,她也很喜欢一些有趣的挑战。
只是笙莫自从自己能下地后,就总是执着着要离开。
她被捡来时,身上有一柄剑和一把匕首,秋高金吉自然是不会让这些东西靠近自家主子,开始便将其交给了百里怀萧。
而笙莫则总是向百里怀萧讨要,她似乎对自己的剑有着近乎狂热的执着。
百里怀萧知道,那把剑对她来说,绝对不仅仅是一件武器那么简单。然而,她并没有立刻将剑归还给笙莫,她需要时间观察,需要确定这人的身份和她背后的故事。
但笙莫并不明白百里怀萧的用意,在伤势痊愈却仍讨要无果后,她终于明白百里怀萧就是存心要将自己留在此处。她从一开始的谦和恭敬,慢慢变得暴躁。
“百里,你总不能仗着你救了我一命就这样对我!”
不论面对任何事,百里怀萧似乎永远都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但就是这种态度,激怒了笙莫。她压下脾气微笑:“你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这条命是你救下来的我认!但是,在此之前,你必须把十五还给我!”
“我说过,剑会还给你。”百里怀萧平静地回应,她的声音如同春风拂过湖面,波澜不惊,“只是你还未完全康复,待到时机合适,我自然会物归原主,让你离开。”
笙莫努力平复心情:“我已经好了恩人。我说过,我笙莫这条命是你救下的,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但你不能一边嘴上说好又一边骗我!我是真的有事!十五对我也是真的很重要,你把它还给我!”
“该说的我已经说了,”百里怀萧道,“你怎么想,我管不了。”
“好,”笙莫闭眼妥协道,“我暂时留在这里,但是你必须把十五还给我!”
“不行。”
得到这句依旧平淡的回答,笙莫气笑点头,摔门而去。
百里怀萧并非诚心捉弄她,关键笙莫确实不是一个简单的人。能被人殴打至濒死,还随身带着匕首和剑,就能证明她不是一个寻常人,她醒来时的反应也表明她有一定功底,受了那么重的伤,却恢复得这样快,即便有良医在侧,她身体的恢复力也太过强悍了些。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向人展示着她的不凡。
不管出于哪一方面考虑,百里怀萧都不愿轻易放她离开。至于为什么不将她的剑还给她……百里怀萧想,若非因为这柄剑还在自己手里,笙莫早就离开了。
一人想离开,一人不放行,救命恩情一点点消磨,到后来,笙莫索性什么也不管不顾,对自己的救命恩人破口大骂起来。
回忆结束,秋高看了眼还盯着百里怀萧离开方向磨牙的笙莫,默默站到院门口,已经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让我出去!”
果不其然,笙莫又一次欲往外跑,又再一次被秋高拦下。
笙莫抬头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