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君泽说到此处,眼中迸出一抹寒芒,语调依旧平稳,却暗藏杀机,
“——可有异心?”
凤家,不站队自然是有自己的资本的,天朝需要凤家,不管是谁做皇帝,都需要一支凤家这样的军队。虽君王向来忌讳功高盖主之臣,可终究需要倚靠凤家,又拿捏不到凤家把柄,不可能就这样把凤家一棍子打死。至少,短期之内不能。
而凤遇竹此次行径,实在是很难不叫他起疑。
这问题落下瞬间,似乎空气都凝固下来。
二人眼神交锋,没有一人退缩半分。
凤遇竹并没有立即回答,二人沉默间隙,空气中似乎有一匹千丈薄纱缓缓落在二人身上,不自知地被越压越重,让人窒息,又无法逃离。
常人看来,萧君泽这话问得无甚意义,就算凤遇竹有不臣之心,此刻也断然不会说出来。但于萧君泽而言,只要凤遇竹有半点异样,他就能抓住,并以此寻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此刻凤遇竹闭口不言,萧君泽有些慌了神,但却不是因为他从那双桃花眼中看出了惊慌,恰恰相反,那人眼里有的不是惊慌,而是愤怒,是被人羞辱的愤怒!
“殿下,”她忽然笑了,气笑了!她似乎已经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了,可说话间还是透出点点暴戾,“您若是想羞辱我,也不用……说这种话来激我。”
对上那双如渊的墨眸,萧君泽竟感觉心猛地一沉,半晌,他稍定心神,似乎是终于寻出理由宽慰眼前人,又或是终于找到理由为自己先前所言开脱,于是他开口:“人心隔肚皮,面上终归是不可让人全信……”
“萧君泽——”
还不等他做完解释,凤遇竹冷冰冰开口打断了他。
此刻,凤遇竹没再顾什么君臣之分,也没顾什么礼教,打断了他的话。她极力压抑着心中怒火,只怕自己下一刻就点,紧紧盯着眼前人,那双眸中隐隐透出狠意,声音不大,可却十分有力量,她一字一顿道,
“你该庆幸你是皇子!”
说罢,也没赶他,反倒是在自己的地盘一挥衣袖,大步离去。
而萧君泽仍坐在原本的位置上,看着她离开的方向,才猛然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是触到了凤遇竹的逆鳞。
凤遇竹怒气冲冲出了门,吩咐了小桃一句,叫她送客。
这一变故来得突然,但也不怪凤遇竹发怒,凤家世代良将,代代战死沙场,守的是谁的江山?!护的是谁的天下?!
萧君泽此时竟问她,是否有不臣之心?!
人心隔肚皮?
人心自然看不见,但他萧君泽是没脑子没心吗?!
耻辱!奇耻大辱!
他当她凤遇竹是什么人?!他又当凤家是怎么个凤家?!
她凤家代代护他萧家,代代为他萧家战死,他竟怀疑她有旁念?!
是怀疑她,还是怀疑她凤家?!
凤遇竹真想刨开他的心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狼心狗肺!
一腔忠勇喂了狗!!
萧君泽就这么一句惹毛了凤遇竹,而凤遇竹也就真意气用事地将人丢下自己走了。
从某些方面来说,凤遇竹真算得上是莽夫一个。陈家宝总说她是正人君子,但正人君子和莽夫并不冲突,而凤遇竹,就非常完美地将这两个词融合。
凤遇竹自小受的是很正派的教育,凤父作为敢谤讥皇帝,不吐不快的忠良且先不论。就单论凤母,向来秉承的理念也是正直善良。
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凤遇竹自然是一身正气,甚至于说是,正得有些轴。
因为这样的性格,她小时候经常与学堂人打架,这让凤父凤母十分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