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程望海说“别拖后腿！”
程望海在陈旧煤矿的煤矿轨道上跑起来，远处终于见到隧道口的微光，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冲过去。
月光下浓密高耸的树木密密麻麻，风呼呼的吹着，虽然在夏季，深山老林夜间的温度低很多，口腔里温度骤降，后槽牙一受凉酸酸的疼了一下。
程望海爬出洞口，伸手给李借力往外爬。 李的手掌长期的握枪、训练，手上有一层薄茧，程望海感觉像是在摸一张砂纸。
“你怎么知道密道？”程望海问。
“刚瘦子说的”李耸耸肩。
程望海凝视深蓝色的天空和深不见底的森林沼泽，说“走，此地不宜久留。”
“爆炸后面隧道都塌了。没事！”李掏出口袋里的手机，举过头顶来回晃了晃“没有信号。这深山老林走出去可够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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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望海晃了晃手机，也没有信号。
偶尔有几声不知是什么鸟的叫声打破深夜的寂静。
他们在浓密的森林沼泽里里走了好几个小时还是没有走到尽头。李一副骨头都快散架的模样，他拉着程望海的后背湿透了的衬衫一角蹲了下来“走不动。”
“累？”
“徒弟，为师累了。你背我走”李抬起头望着月光下程望海的脸。
“这个时候还能开玩笑。”程望海看看月亮的位置，找了一块比较干的空地，从口袋拿出打火机升起火。他坐在火堆旁，心里却依旧静不下来。
橘红色烟火边，李突然把脑袋压着程望海的大腿上躺下来，他抬手摸了摸程望海下巴上冒出的胡渣“你可是变老了。”
程望海拍开他的手。
李说“我们是不是要谈谈过去的事。”
“起开！”程望海推着他的身体。
李像是突然没了灵魂，手“咣”的一声掉落，像是死了一样一动不动。程望海一摸他的额头，是烫的。程望海想，难道爆炸的冲击波导致他脑袋里的子弹移位？他的心揪起来，要赶紧走出这片森林才行。
程望海背着李走了将近一小时夜路，李的脸颊紧紧的贴着程望海的脖子，程望海突然记得在哈尔滨的时候李也这样背过他
终于远方一个小木屋出现在视野中，程望海小心的踢开门，屋里黑咕隆咚没有人，他摸着门旁货架上，手突然摸到一堆蜡烛，他从口袋拿出打火机点一根蜡烛。
光照亮屋子，这里像是森林里猎人休息的小屋，一个桌子，一个椅子，一张床，一个壁炉，一个堆满蜡烛的货架。程望海把李放到床上，他看着李皮肤发黄，额头上还冒着虚汗，整个人虚弱的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傲气。
程望海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李身上。李突然一把搂住程望海要去亲他的嘴唇。
程望海用力推开，骂道“王八蛋你诈我！你从什么时间就醒了？”
“衣服别给我，你会冷的。”李说。
“那你不嫌我累？装！我背着你可是走了快十公里。”程望海愤愤然的起身。他环视屋子，想给李找点水喝。他想，也许附近有水井或者小溪，他拿着一根蜡烛走进去，在木屋后院发现一个地窖。
他走进地窖，里面尘土飞扬，蜘蛛网遍布，堆满柴火。突然他发现在地窖角落有五盒杂牌牛奶和一块发霉面包。他拿起两盒牛奶走回小屋来，煤炭味道飘进程望海的鼻孔。李正拿着一个木棍烧起木屋壁炉。火把木头烧的噼啪作响，炙热的火焰上方飘着一股烟。他又把货架上所有的蜡烛都点立在屋内，整个屋子灯火通明。
“你搞什么？”程望海看着满屋子的蜡烛，心想，等会儿在他妈的着起火可就是玩脱了。
“亮堂，看着舒服”李说。
程望海撇撇嘴，他把牛奶盒递给李说"就找到这个，凑合喝点。休息一下我们还要接着走。你要是不打起精神来，你可就要挂在这！”
“你可以抛下我。虽然你没有金币可以收割。”李撕开牛奶包装，一口吞了下去。
程望海也喝了一口，只觉得口中酸涩，他说“这奶变质了。”
“别喝，这里边有东西。吐出去。”李摇摇晃晃的跑出门。
程望海尝试吐却半天什么也吐不出来，李从门外走进来，捏着太阳穴说“吐不出来，完蛋。程望海，我开始有幻觉。”
程望海也感觉自己的脚突然像踩在棉花上，身子变得像云朵一样轻盈。在那些飘忽不定的火光中，程望海看到李脸颊透着悸动的光芒，程望海觉得世界再次旋转起来。
程望海看着李靠近自己，他的身体好像也不受自己支配的靠近了李。他们好像瞬间回到了天空灯塔的忘川海，电子薄幕上的巨大金鱼游动在海洋之中。李拽着他衬衣的领子，一个个吻落在程望海的身上。
程望海闭上眼睛，他的理智被剧烈的晃动挤出神志之外，他好像在天空灯塔的顶层看着万千云雾蒸腾，他行走在如同水面冰层的天空之中，遥远的山峰上日照金山。他每踏出一步，都觉得像是有万千情丝牵动其中，他伸手触摸着李的身体，像是在摸云摸雨摸遥远不曾遗忘的序曲又像是在写不曾回忆的终章。程望海觉得自己胸中好像有万千蝴蝶飞起，到最后自己也变成了一只蝴蝶在振翅，在森林中、在大海上、在草原里，他好像回到了很久很久的远古时代，他看到沙漠的落日，听到清泉的奏响，尝到炙热的火焰。
天边云翳刚微微发白，几只鸟在远处深林间翱翔。程望海清醒过来，他看着身边一丝不挂的李还趴在地板上呼吸匀称的睡觉。他捏捏眉心站起来远眺，只见遥远的沙丘上一列人在渐渐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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