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之际万物繁茂、生生不息,此等良辰美景,最宜竞赛。
大燕男子好马球善骑射,朝廷曾把这日作为勋贵高官子弟打球蹴鞠的吉日。每年立夏,闺秀坐于高阁表面观赏比赛,实则为自己挑选佳婿。
易峥何尝不知道这层内涵,与其被当作商品被人审视待价而沽,他更想陪着楚鸢好好吃顿饭。
戚许:“又不去?”
易峥马球技术浑然天成,男子们私下较量,哪个是他的对手?
立夏各家闺秀翘首以盼,还不是惦记他的神采英姿。他这般不情不愿,还能为了谁。
戚许咋舌:“贞节牌坊都没你这么立的。”
楚鸢被蓝川领到二楼雅室里,易峥一人独坐案边。赶走戚许后,他又足足等了一个时辰,才见心上人进屋。
“公子以后不必等我,楚鸢若是来迟了,公子先行用膳就好。”
这一桌子诱人的美食,他竟然忍得住。
楚鸢刚一坐下,目光炯炯得盯着整桌菜,拿起筷子就朝远处那盘五珍脍下手。
易峥旋即端起盘子,将五珍脍放到她近处。
“不是说了,午正一起用餐,偏要忍饥挨饿。”
“我哪有。”楚鸢腮帮子鼓鼓的,“刘大姐带着女儿来帮忙打下手,结果正遇见她逃难的夫君。”
“当时刘大姐一家被流寇打劫,危难之际,那男人拿走细软抛妻弃子。现在他找回来解释,说当时情急才出此下策,想着拿走贵重物品吸引土匪火力,这才离了她们娘儿俩。”
“刘大姐可生气了,就是不原谅他。那男人闹了好久,我也跟着劝架,这才迟了。”
楚鸢愤愤不平,明显代入到了妻儿视角。她正嫌恶着这个狗男人,却听易峥说:“他为了妻儿性命才不得不扯谎离去,只是误会罢了。如今一家三口性命无虞,已是万幸。”
“那他也够过分的!到头来自己安然无恙,却白白让妻子女儿为他寒心落泪!”
“他这是善意……”
她闷哼打断:“我最恨别人骗我,善意的谎言也不行!”
楚鸢反应强烈,易峥赶紧顺着她说:“放心,没人敢骗你。若是有,我先宰了他。”
“哪里有人会骗我?”楚鸢随口道,“我才认识几个人呀。”
除了哥哥,她也就认识眼前这位了。
她耳不聋眼不瞎,易峥对她的好,她又不是看不出来。
哪里会骗她。
或者,她又有什么值得他骗的。
“紫殷呢?”楚鸢吃完拿帕子擦嘴。这些天忙着医馆开业,她都快忘记这个病号了。
“管他作甚。”易峥警觉。
“上回他说有陈年旧疾,我还没给他看呢。”
楚鸢心细如发,每一个问诊的人传达的事,她都记得极为清楚。
易峥脸拉下来:“你怎么不关心关心我的箭伤?”
楚鸢看他表情有点想笑,怎么跟个小狗一样。
“侯爷还缺太医?”她笑弯了眼睛。
许是被他惯的,这人越发乖滑,连打趣他都变得肆无忌惮。
“不先给我看,别想见紫殷。”他抱着双臂,扬起颌面,一副等人伺候的模样。
楚鸢努努嘴,坐到他身边。蓝川招呼侍女同自己退下。
“来,配合一下。”他还僵着身子,楚鸢去扒拉他的手臂。
易峥挑起断眉,轻笑:“紫殷不也是不配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