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主仆之别
当时我在心里已经骂人了，但是没有办法，在宫里一个小太监，谁都可以来使唤你，别说是公主本人的命令了，就算是公主的贴身婢女都没办法拒绝。
我只好提着食盒，跟她过去了，然后就被引到了一个池塘边上。
一只纸鸢在水面上静静飘着，半边吃透水已然有下沉的趋势。
“你快点！”福柔公主催促着。
目测纸鸢离岸边的距离有点远，不下水很难捡到，但这似乎是个荷塘，水深不明且底下肯定是有很多淤泥，我也不想下水。
“公主，那纸鸢就算捡回来也湿透了，不如不要了吧？”在福柔公主变脸大哭之前，我赶紧补充道，“奴婢给您做一个别的玩意儿，保证比纸鸢有趣。好不好？”
福柔似乎来了兴趣，我趁机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拉着小公主，远离了池塘，朝着另外一边的凉亭走去。
到了凉亭里，我擅自做主把食盒里的点心分给她吃了一块，然后又给她折了一只纸青蛙，演示了一遍怎么玩，配合着小青蛙的童谣，总算把公主给哄好了。
过了一会儿，我听见远处有人高喊着福柔公主，公主殿下在哪儿啊，知道是寻她的宫人找来了，于是打算起身向公主告别，继续完成我的任务去。
没想到福柔公主抓着我的袖子不让我走，“你还会折别的东西吗？”
会倒是会，但我眼下真的有事，肯定不能这么容易让她满意，于是我堆起笑容，“奴婢就会这个，若是公主想要更有趣的玩意儿，等奴婢学会了，再来给公主折。不如公主先想想，自己最喜欢什么，最想要什么……奴婢就先行告退了。”
毕竟还是个小孩子，三两句话转移了她的注意力之后，加上找她的人叫喊的声音她自己也听到了，就没有再为难我。
我提上食盒，按照记忆里的方向追了过去，路上还找巡逻的侍卫问了路，等我送到的时候，之前送菜的那些太监早就完成任务回去了。
还好我这一盒里是点心，不是什么热菜，不会因为我派送超时而变得不好吃。
我站在廊下低头向着这里管事太监解释了一下自己迟到的原因，对方听说是因为福柔公主，再加上我本身是在御前当差的，也不打算追究什么，但是一旁锦衣小哥听到了我们的对话，凑了过来，冷笑了一声，“你这奴才，明明是自己躲懒，还敢推卸责任编出谎话，把福柔公主都牵扯进来。皇爷爷不过是让你送个菜，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你还有什么用？”
我忍不住抬头扫了他一眼，这少年不过十一二岁的模样，说话声音还有一些小孩的稚气，但心思却像个成人，把我的借口都堵得死死的。连管事太监都不好糊弄了事，只好躬身连连逢迎，“世子爷教训得是，这奴才确实办事不力，该得教训！”
“见了本世子既不行礼，还敢平视。来人，先掌嘴二十！”对方下令十分熟络，话音刚落，就有两个人过来把我按住，让我跪在院子中间的碎石子地上。
我听见有人凑到那少年旁边小声提醒，“世子，毕竟是御前的人，咱们这么处置，不太好吧？”
“御前的人怎么了？他犯了错，我都不能罚他了吗？我还是皇爷爷的嫡孙呢，没有这个权利吗？”
得到主子的二次确认，对方也不再说话，接着就有个壮实的太监走到我面前，啪啪左右开弓，对着我扇起了巴掌，只是两下，我顿时被扇得眼冒金星，整个脑仁都嗡嗡作响。
看来以前过的日子的确是太轻松了些，封建社会最底层的普通百姓在权贵面前随意被打杀的苦痛，我根本没尝过一点。
嘴里顿时涌出些咸腥来，我都打得昏头转向，视野都模糊了，只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在阻止他们，“住手！别打了！”
余下的人纷纷向那声音行礼，“九殿下……”
就连最开始那位骄横的世子也要低头，“九叔，我不过是教训一个不懂规矩的奴才而已，这你也要拦着？”
“看他年纪不大，应当是初犯，你也让人罚了，就这样算了吧。”
我只能看到个不太清晰的人影，但已经确认那是九皇子姜康，他能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太监说话，哪怕会让自己侄儿不高兴。那世子应该是端王的儿子之一，当年作为皇太孙倍受瞩目，虽然端王如今没有太子头衔，可这孩子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应该不低，看他身边围的那些人就知道。
宫里的人惯会察觉风向，知道什么人得势就会向什么人靠拢，反观九皇子姜康这边，只带了一个童，显得单薄许多。
“既然九叔替这狗东西求情了，那我不能不给九叔面子。”只听当啷一声，我负责送的食盒被掀翻在地，一盘点心都滚落出来。世子一脚一个，把点心都踩烂了，才让人捡起来送到我面前。
“呐，把这些御膳都吃下去，就放你走！”
除了头几个只是被踩扁弄脏，后面几个是收拾的人故意抓了地上的土沙混在一起，就算姜康有心想要替我脱罪，但这种时候他也没办法继续再说什么，世子已经算是网开一面了。于是他带着童又回屋里去了。
“快吃啊！世子爷赏你的！”旁边的人起哄。
我捡起一块，刚要张嘴，就发现嘴巴疼得实在厉害，刚才只是被打了两巴掌，嘴唇破了不说，两边的脸颊好像已经肿起来了，像是吞了几百个辣椒一样，火辣辣地疼，别说吃东西了，动一动就难受。
生理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扫过唇边时更疼了。
而在一边看好戏的世子见我一直没有把脏点心喂进嘴里，很不耐烦让他的跟班过来直接动手，把点心粗暴地塞进我口里。那人塞了两块之后，见我几乎被噎得快要背过气了，才小声提醒，“赶紧求饶，说些好话。”
于是，我口里包着点心，膝行到世子面前，不断磕头不断含糊不清地求饶，请他饶恕。而他却以听不清我说什么为由，让人把我拖开，还以我像狗爬一样的姿势取乐，笑得很是开心。
“澈儿在玩什么呢，这么热闹！”两道人影由远及近往过来走，世子的脸色微变，笑容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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