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杨则绕着整个屋子走了一圈,心中啧啧称奇。饶是她素来自认见多识广,这会儿见着这样的屋子,也忍不住心下赞叹。严微尘这会儿已往锅里加好了水,阖上了锅盖,见她如此,不免得意笑道:“叶师姐是不是也觉得我这厨房很好!”
叶青杨坦然道:“见了师妹这间厨房,倒让我想起灵膳师来了!”
所谓灵膳师,其实与炼丹师却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灵膳师做的是饭菜,而炼丹师炼的则是灵药。相形之下,灵膳对修为的提升虽是有限,但胜在温和而无害;灵丹则正相反。
但灵膳师与炼丹师在通源界的地位,便说是天差地别也觉轻了。事实上,灵膳师在多数修士的眼中,不过就是个厨子,而炼丹师却因能炼出灵丹助修士突破瓶颈而备受尊崇。
严微尘惊讶道:“师姐也知道灵膳师吗?”见叶青杨点头,她才又道,“我家便有几个灵膳师,我打小儿便爱与他们一道,更学了不少灵膳。只是爷爷却不许我学灵膳,说是此道粗浅,学之无用!”
叶青杨想了想道:“我倒是听说,有些大界中,灵膳一道颇受重视。不过远水解不了近渴,师妹既选了符箓之道,又何必再多想其他,灵膳便当做一个兴趣也是颇为有趣的!”
严微尘点头道:“我爷爷也同我说过这话,只是我到底还是太笨,符箓总也画不好!”口中说着,便又问道,“不知师姐爱吃什么?我做给你吃啊,爷爷说,我的手艺还是很不错的呢!”
玄赤正在一边,津津有味地啄着紫瓠米。它化形为鸟,爱好口味亦有些偏于鸟类,平日喜吃生米。灵米之中,一至三品较为常见,只需低阶灵田便可种植,无非便是品相好坏而已;但四品以上灵米,便需中阶灵田方能种植,而中阶灵田已可种植中阶灵药,因此少有人愿意种植,故而这紫瓠米颇为少见。
它正吃得香时,忽然听见严微尘这话,忙不迭飞了起来,直直地扑向了烤架,同时在叶青杨的识海内大喊大叫起来:“烤肉烤肉!我要吃烤肉!”
叶青杨被它吵得好一阵无语,只得无奈道:“不知师妹手中,可有灵兽肉吗?”入归元宗时,叶青杨还特意清理了一下自己的储物袋,以防万一,灵米、辟谷丹倒是准备了不少,但兽肉之类却真是没有准备。
将玄赤的动作尽收眼底,严微尘不无羡慕道:“师姐这灵兽通灵乖巧,我从前再没见过这样的灵兽!”一面说着,忍不住便要伸手去摸玄赤。玄赤小眼一瞪,有心给她一下,但又想对方手中怕有不少好东西,只得生生忍住了。严微尘初伸手时,想起玄赤之前一口将自己灵器啄坏,多少还有些害怕,待见它不甘不愿的别过头去,显是默许了,这才欢欢喜喜的摸了摸它光滑柔顺的背脊。
当下严微尘自乾坤袋内取出一块三品灵兽肉,手脚利落地划开穿在烤架上,又取一块灵石,嵌入阵盘内,着了火。她显然久经庖厨之事,翻烤兽肉时手法很是熟练,不多片刻,整间屋内便飘出了肉香。
闻见肉香,玄赤也没了先前的矜持,索性扑着翅膀,飞过去停在了严微尘的肩上,一双豆眼瞬也不瞬地盯着烤架上的兽肉。严微尘虽无火灵根在身,但控火仍甚娴熟,待肉烤得半熟,她伸手取过烤架一边的撒料,抖手均匀的洒在肉上。那撒料亦不知何物,才一撒上,顿时异香扑鼻,引人垂涎。
玄赤如何能受得住这种诱惑,扑着翅膀,便要往那火上飞。叶青杨心下无奈,又恐它露了破绽,少不得上前一步,一把将它抓了回来:“你这是打算主动做生炙麻雀了?”她低低地在识海内呵斥了一声。
玄赤乃异火生灵,莫说是严微尘烤肉的火,便是天雷地火也不能将它怎样。但若任它这么飞过去,穿烈火而片羽不伤,却是不免引人疑窦。严微尘虽不像是那等心机深沉之人,但她出身世家,家中人多口杂,倘或回家时,不慎漏了口风,这事怕是就不好善了了。
玄赤虽有些任性,但也非是不知世事之灵,被叶青杨这么一喝,也觉心虚,当下哼哼了两声。
严微尘在旁看着,也觉有趣,忍不住道:“这边火大,你就别过来了,仔细烧坏了你的毛羽!”
叶青杨笑道:“严师妹不知道,它从前多食生肉,自打尝过一次烤肉后,便爱上了这一口。古人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今日见了玄赤这表现,才知古人诚不我欺也!”
严微尘也听得格格直笑,玄赤被叶青杨讥笑早非一日,这会儿也知叶青杨是为自己遮掩,虽是不快,到底也没闹腾。严微尘仔细翻烤着烤架上的兽肉,见熟了一块,忙取出匕首割了,盛在盘中,送到玄赤嘴边,且笑道:“这块熟了,快来吃!”玄赤遇着烤肉,便全无自尊,扑了上去,爪喙齐上,转眼吃了一多半。
用过了一顿堪称丰盛的晚饭,叶青杨谢过严微尘,带了玄赤径回涤心居。玄赤吃得肚满肠肥,满意无比,却还不忘挑叶青杨的刺儿:“看看人家,当日我怎么就没福气遇上她呢?”
叶青杨嗤笑道:“放心,你若要改弦易辙,我绝不拦着!”她与玄赤签的乃是金兰之契,这种契约束缚力甚是有限,若是双方都不愿继续维持,便可随时解除此契。而对叶青杨而言,玄赤虽是极有作用,但平心而论,她并不愿意自己太过依赖对方,无论是在修行上或是炼丹之道上皆是如此。
大道漫漫,需上下求索之。在此之中,有同行之人,固然可喜;但若无人同行,难道便可放弃了吗?
玄赤不屑嗤道:“且等着瞧,哪日我真走了,看你哭是不哭!”
它虽这么说着,口气却已软了不少。它自家知道自家事,世间修士虽多,但能找到一个像叶青杨这样的,却也不易。对于修为太高的修士而言,留下它还不如炼化它来得省心省事,而修为低微的修士,如于墨等人,却又很难助它修行,更不说其中还有些居心叵测之人,一心想着要暗算它。
抬手弹了它一个脑壳,叶青杨道:“吃也吃饱了,喝也喝足了,该回去练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