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山林里不时传来野兽的嚎叫声,阿程收拾好碗筷,重新在洞口洒上药粉,防止虫蛇夜间爬进来。
此时洞内味道已散尽,因着点了炭火,极是暖和。
燕回缓过劲来,看着阿程道:“今日你也累了,早点睡吧。我明天开始炼药,你会很辛苦,不知道有多少飞禽走兽会闻着味道过来,你要万分小心。地上的兽类以驱赶为主,尽量不要打杀,免得激起它们的兽性,野兽不死不休起来也是很烦人的。”
阿程应了,走到洞口放下竹帘,在师父旁边又铺上一床被褥,师徒二人早早睡下。
第二天吃完早食,两人便开始准备起来。
燕回取出药炉,仔细清洗,不让里面残存一丝杂质。
阿程则来到地面,圈出一块地盘,在四周砍了大量带刺的灌木藤条,堆起了一个一人高的屏障。
再在周围地面及灌木枝条上洒下大量味道极重的迷药,之后又去捡了整整一背篓的小石块背上山洞摆在洞口。
燕回坐在山洞中央,周围撒了一圈药粉,防止山洞里细小的爬虫闻到味道爬向药炉。
一切准备就绪,燕回取出藏在衣物里的用来炼制还魂丹的全部药材,不少药材已经提前泡制好了,有些则却需要临时炼制以防药效流失,还魂草就是必须临时炼制的。
燕回先将部分药材榨取药汁装进小瓷瓶里,再将其余需要翻炒的药材放进药炉细心炼制起来。
阿程守在洞口,警惕地观察着这四周的动静,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打搅了师傅。
随着燕回不断地翻炒药材,山洞里渐渐漫起一股股浓郁的药香,阿程闻着只觉得浑身舒泰,如置身温热的泉水中,竟让人想要枕着这药香睡一觉才好。
燕回断喝一声:“阿程,提神。”
阿程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暗道这些药材果然厉害,怪不得师父绝不肯在城内炼制,这味道一散出去,不知道要吸引多少人过来,恐怕极少有人能扛住这样的诱惑。
当所有的药材翻炒完,燕回要将前期榨取的药汁倒进药炉,最后炼制成药时,阿程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动物疾跑的声音,该来的都要过来了。
阿程挺身站在洞口,左手拿着一根一丈来长的木棍,右手抓了一把石子,抬首望着天空由远及近的各色飞鸟。
地面上,各种野物陆续来到灌木前,因为浓郁的刺激药味掩盖了山洞内飘出的药香,野物们一时失了方向,在灌木前四处乱窜,有那懵懂着冲向灌木丛的很快被迷晕了过去。
阿程甚至看见里面有几头野狼,平时一群弱肉强食的野兽此时竟无心进食,只一味地想要找到药香来处,吞食那从所未见的天材地宝。
阿程此时一心应付的却是逐渐飞近的鸟兽,手中石子不断飞出,地上很快掉了一层飞鸟,有那个头大的飞鸟一时未死,也惊得远远飞离。
阿程的暗器功夫尚不够纯熟,那漏网的小个鸟儿飞近山洞,阿程手中木棍不断挥舞将其驱赶打杀,仍有少数冲过阿程防护撞上洞口的竹帘,一头栽在地上。
此时洞内药香浓郁到了极致,天空黑压压一片飞鸟靠近,阿程双手一时不得停歇,背篓里的石子很快用去了大半,脚下鸟类尸体堆积了厚厚一层。
忽然地面传来一阵骚动,一条水桶粗、好几丈长的巨蟒居然用尾巴冲破灌木屏障,来到石壁下方,抬首望向石壁上的阿程,竟试着攀爬上来。
而它后面被冲破的灌木缺口处,大量野兽蜂拥而入,一齐围在石壁前,个小的很快又被石壁周围的迷药晕翻过去。
阿程只觉浑身汗毛倒竖,心中大急,却根本无暇顾及下面,头上飞鸟雨点般落下,越来越多的鸟撞击上洞口的竹帘,
阿程累的双手酸软,咬牙强撑,脸部、双手已被飞鸟爪子抓出一道道血痕。
就在此时,身后竹帘掀开,燕回闪身出来,接过阿程手中木棍,双手将木棍在身前舞出无数道棍影,宛如一个急速旋转的风车,数不清的飞鸟跌落在地,鸟群一时竟不敢靠近。
燕回望着累的快虚脱的阿程道:“进去抓把迷药撒到下面。”
阿程连忙闪身进洞,先往自己口中塞了一粒解药,抱起一个瓦罐来到洞口,发现那巨蟒竟蜿蜒着往上攀爬了五六丈高,距离洞口越来越近。
阿程随师父找到这个山洞几年了,从未有野物进过山洞,今日这药香竟是刺激得他们失了本性,不顾生死地往上冲。
阿程连忙抓起一把迷药往下撒去,那条巨蟒和几只个头庞大的野兽被迷药浇了个正着,纵使兽身再强壮也承受不住,很快便脱力摔了下去,躺在地上兀自挣扎却再也爬不起来。
洞内再无药香溢出,空气里的药味也渐渐淡去,远处不再有鸟雀飞过来。
燕回抓起脱力的阿程掀帘入洞,将竹帘扣紧,再不管外面扑簌撞来的飞鸟,从瓷瓶里取里一粒药丸喂阿程服下,又取了外伤药帮阿程将脸上、手上的抓伤都敷上,扶他躺在被褥上歇息。
燕回望着狼狈不已的阿程,忍不住笑了起来,许是心中高兴,竟是一时笑得停不下来。
阿程羞恼不已,转而又兴奋地望向师父问道:“还魂丹炼成了?”
燕回止了笑,拿出一个瓷瓶递给阿程,阿程刚打开,熟悉的药香从里面飘了出来,吓得赶紧将盖子盖上,引得燕回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见阿程当真要恼,燕回忙道:“成了,我炼了两粒成药你我各服用一粒。剩下的炼成二十粒小药丸,可用作治病救人,像小蛮那样的伤病服上三粒便可痊愈。”
阿程听了欢喜不已,一时也跟着师父傻笑起来。
燕回感叹道:“这药方虽出自我家,却极少用得上,用百年还魂草炼制还魂丹,也只在几十年前炼制过一次,只因那百年还魂草太过难得,这回真要多谢皇帝和承恩侯父子辛苦了,他们忙乎了十几年为我们做了嫁衣,当真报应不爽。”
心中却想着,他宁肯不要这丹药,只要家人尚且平安。
阿程见师父神情悲戚,心下也一阵难过,连忙转移话题:“师父,下面那只大虫可粗壮了,一身都是宝啊。剥了他的皮定有大用。”
燕回回神道:“你现在有力气吗?别看它现在迷晕了,很快就会醒过来,到时候集你我二人之力也斗不过它。
“我们不必冒此风险。等你来日功力大进,什么样的野物猎不着。好好歇着,睡一觉养好精神,外面那么多鸟雀,我们挑那肥美的炖了吃,岂不更好。”
阿程听了也自欢喜,许是太过劳累,如今放下心神,加上师父给的药物作用起来,阿程很快就酣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