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太气人了,明明是他们的班长有错在先,凭什么要我们来承担责任?”乔叶忿忿不平地说。
旁边几个人说:“要怪就怪罗胜,谁让他跟人动手的?头脑热一时爽,最后还要全班同学来分担后果。”
“就是啊,他没来之前我们班哪出过这样的事儿啊?班上的风气都让他给带坏了。”
“在老师办公室还敢打人,也太嚣张了。”
“他怕什么呀,反正背后有教导主任给他撑腰。”
“你们说够了没有?”一直沉默的海宁突然出声打断他们,“拔河比赛得第一名和他打破校记录的时候你们不是这么说的。有福同享,有难不能同当吗?他说不是他先动的手,我们应该相信他,找更多的证人还他清白,而不是在这里怨天尤人啊!”
乔叶道:“海宁说的对,拿奖牌的时候还是自己人,现在怎么就划清界限了?”
“不要浪费精力了。”刘兆希不知什么时候进的教室,插话道,“他在老师办公室打杨嘉乐是事实,之前比赛的时候是谁先动的手已经不重要了。”
大家全都看着他,尤其海宁,探究的目光几乎让他无所遁形。
“这件事我也有责任,三班的责任区这周我会一个人打扫,不用另外安排值日生。”他照例避开直接的目光接触,拿着扫帚、抹布和水桶往教室外走。
“为什么说谎?”海宁追上他,单刀直入地问,“事情不是那样的吧,为什么不跟老师说清楚?”
“我没说谎。”
“不,你说了。在沙坑边你支支吾吾的,到了老师面前就斩钉截铁地说是罗胜先动的手。为什么这么做啊?他有再多缺点,在校运会的事情上一直是尽心尽力的,你怎么能这样?”
“那你呢?你又为什么这么卖力维护他,就因为你们是四中唯一的两个复读生,所以就人以群分了?那你为什么不直接跟老师说是杨嘉乐起的头,为什么说你什么都没看见?”
海宁深吸口气,冷静又透着几分失望地说,“刘兆希,你知道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是哪两件吗?一是你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肯说,二是你什么都不知道,却什么都要说。我不能让这两件事同时生在罗胜身上,所以我什么都不能说,因为我的确没看见事情的经过。我也不想全班同学为了没做过的事向其他班级道歉,你要是觉得在这里打扫能让你良心好过一点,那你就继续。”
她声音一向是清亮温柔的,可这番话却措辞严厉,让人无法忽视。
她有点难过,想起那天比赛时嘲笑罗胜复读生身份的两个女生,刘兆希跟她们比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同。
回教室的路上撞见赵之玲,似乎也是专程跑过来找她的,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说:“……跳远的时候我也在场,看得很清楚,罗胜没有动手。刘兆希他……他好像说了谎,我们现在去跟老师说明,还有用吗?”
没错,她是临时保健委员,当时应该在场看到了事情的经过。但海宁这会儿已经完全冷静下来,明白刘兆希说的对,现在再怎么澄清之前比赛时没动手都没用了,因为罗胜在办公室打得杨嘉乐鼻血直流是不争的事实,那么多老师都亲眼看见了。
她垂下手,对赵之玲笑了笑说:“我们想其他的办法帮他吧。”
这件事已经翻过去,没法改写了。
…
紧接而来的第二次月考,罗胜没有出现,大概是按老师的要求在家反省,形式上是请了病假。
三班的杨嘉乐也请假缺考了,据说是在校外被人揍了,这回他却怎么都不肯细说是怎么回事,只说是骑车不小心自己摔伤的。
虽然大家心里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这样的结果谁都不想要。
考完以后,海宁去帮老师加总卷面分数,统计各科成绩。这种事向来是各班的班长、课代表帮忙完成,所以刘兆希也去了。海宁不愿跟他坐一起,特意抱着卷子挪到赵之玲旁边去。
赵之玲回头看了看,见他一个人孤零零坐在窗边的样子有点可怜,于是问海宁道:“你还在生他的气?”
“没有。”其实她生什么气呢,正主都还没吭声。
“噢……”赵之玲又低下头,踟蹰一下才说,“我觉得他应该也是有什么苦衷才会那么说的,他不是那样的人。”
“什么苦衷?”
“不知道,但从这学期开学后都感觉他有点怪怪的,好像有些别的心思……但我也说不上来具体是怎么回事。”
海宁突然想起那天听她说起的在教学楼下看见徐梦悠跟刘兆希在一起的情形,有某种联想仿佛能把这些事串起来,但也只是很快地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她看着成绩表上罗胜的名字,第一次考试的成绩已经是用其他颜色的笔后来才添上去的,这回又要开天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