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北地,遥遥万里雪域冰原。
这里终年充斥着冰肌彻骨的凛冽寒风,肆虐不止。
天地之间呼号作响,似厉鬼急切想要挣脱束缚着脖颈的锁链所出的嚎叫,又似天穹之外有巨人拿着号角对着万里雪域吹出近乎歇斯底里的高亢凌厉的号角声。
大地上的积雪不停地被一片片卷起,打着旋儿呼啸着向空中飞去。
雪域少有活动的生物,白茫茫一片,无边无际,干净、乏味、枯燥、肃杀。
在北地的西北方向,有一座雪谷,在雪谷的后方深处有一座雪崖,雪崖之上矗着一棵通体银白、散着冰冷气息的冰树,清健挺拔,名为银冰树。
在雪谷之中,有一个叫坞舍谷的门派,放眼望去是一片沉默的建筑群,以千年不化的雪域坚冰和北地特产黑玄石为主体建造而成。
此时,在雪谷的入口处,立着四个幽深的人影。
中间一位身穿华贵锦袄,外披一件厚实的白貂毛斗篷披风,双手拢在袖中,是一位清矍老人。
他的左手边立着一位身材威猛的汉子,面容刚毅,线条棱角分明,一身正气。而他的衣着则要朴素简单的多,仅仅是一件北地这边特有的白布棉袄。值得注意的是,威猛汉子的双手摆在寒风中,呈紧紧握拳状,有轻微热气徐徐蒸腾而出,直到散到离双拳一寸距离才被寒风搅灭。
老人的右手边则立着两位紧挨着的中年道士,皆是穿着普通的蓝布道袍,束着乌别着道簪,各自背负阴阳符箓剑,在寒风中岿然不动,给人一种沉稳的感觉。
为老人微转身子,面朝东北方向,眺望远方,不疾不徐地说道:“看样子是往那边去了,我们追吧。”
身背阳符箓剑的道士冷冷开口,“不赶紧躲回中土,还去了圣山,真当万里北地像那中土一样有煦风日暖、鸟语花香?”
另一位道士低头轻声说道:“这就是修行。”
老人叹息一声。
汉子瓮声瓮气地说了个嗯字。
下一刻,四人不再多言,同时拔地而起,化作四道流光向着东北方向冲去。
……
……
北地东北方向的深处,横亘着一条东西走向的雪山山脉,几乎跨越了整个北地。雪山山脉所处地界终年飘雪,雪花被劲风搅动,没有停歇地漫天狂舞;呼号作响的寒风在高低不一的雪峰、雪峡之间来回无止境地碰撞、重叠、挤压,混着原有的风声,出另一种怪异低沉的呜响;簇簇耀目的雪峰隐在这风雪和呜响之中,像是世间最冰冷、神秘的美人儿。
这些都是在中土、西极以及南域所难看到的景象。
在绵延的山脉中,有一座占地颇广,奇高无比的雪山。雪山最上面的部分更是触到了天穹中的云层,隐在了云霭之中。
此山名为圣山。
传闻在圣山最高的绝顶之处,可聆听“天语”,感悟天道的力量。
此刻,有一行四人正从圣山的高处山道迤逦而下。
二男二女,皆是年轻隽逸,风采绝伦之辈。
其中一位薄媚女子环顾四周千篇一律的皑皑白雪,感受着如冰刀般的刺面寒风,终于忍不住抱怨道:“都说圣山就是天柱连接大6的通道,绝顶之处更是有天道降下的“天语”,可是之前我们刚刚在那里勘察了一圈,根本什么都没有嘛!”
她跺了跺脚,并拢双手,靠近嘴唇,呼出一口热气,搓手道:“就是一座光秃秃的冰山!”
“圣山就是圣山,这是千年流传下来的说法。天柱要是这么容易就被我们找到,它还配的上天柱二字吗?不如叫冰柱好了。”
另一位容貌清秀的女子拍了拍自己的红扑扑的脸颊,明眸里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下,补充道:“叫雪柱好像还不错。”
一道醇厚的嗓音响起:“应该是我们的境界还不够,不能找到天柱,聆听‘天语’。我们四人中境界最高的桃兄,堪堪步入神秀中境,境界还不算稳;而我才晋升神秀初境,更是没这份福缘和领悟力了。”
站在队伍最后面的桃姓年轻人微笑着温言道:“此言差矣,你比我晚入修行之途两年,还比我年轻两岁,如今已经修到了神秀初境。假以时日,成就不可估量啊。”
他回望向圣山的最高处,“天柱和‘天语’可以说是漫漫大道路上最大的几个机缘了,恐怕起码要有一身仙秀境,甚至是圣秀境的修为,才有机会把握住。不过,我们此行也不算无功而返就对了。”
“真的没问题吗?”
容貌清秀的女子显得忧心忡忡。
薄媚女子笑着拍了拍清秀女子的脑袋,“没问题!”
接着她突然神采奕奕起来,说等以后修到了更高的境界,随时可以再来圣山一探究竟!
此后一路无话,四人默默地运起自身真元抵御风雪的侵袭。
一行人走下圣山,正准备结成一个小型阵法凌空掠去时,薄媚女子的额头突然撞到了最前方那名男子的后背,原来是他突然停住了身形。她正准备娇嗔一番,却愣了愣,因为她的目光越过男子宽阔的后背看到离他们三十丈远处,杵着四个人。
两个牛鼻子道士,一个清矍老者,一个威猛汉子。
“问题来了!”
为男子面色肃然,摆手示意后面三人呈防守架势站好,他准备先和追过来的四人尝试着进行一番交谈,看看对方的意图和底线;也是尽可能地拖延一些时间,为接下来的行动做好准备。
而且他想不通一点,那就是坞舍谷怎么会这么快反应过来?本来按他的估算,最坏的情况也是直到临近北地和中土的边境山脉,他们才会遇到坞舍谷的阻截之人。
不然他们一行四人之前也不会优哉游哉地漫步下圣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