馄饨馆离姐夫尉景家不远,高欢进门时见正在吃午饭,盘腿坐在炕上抓起一个二面饼就吃。
“大舅,你还记得这个家啊?”大外甥尉粲阴阳怪气的说。
高欢撩了撩眼皮没有回应。
“怎么和你舅说话呢,没规矩的东西。”高娄斤斥责这个没大没小的儿子。
“我说错了吗?我可听说大舅在外面吃香的喝辣的,有钱救灾,却不往家里拿一分钱,白吃白喝十几年,但凡要点脸面的人早羞愧的撞墙了。”尉粲丝毫不在乎母亲的责骂,继续对舅舅发起攻击。
高欢依然没有搭理这个尖酸刻薄的外甥,转向尉景说:“这几天忙啥呢,也不见你人影。”
“长孙尚天死了你不知道?”尉景说。
“我忙得脚不沾地,哪里顾得上长孙尚天死不死的。怎么死的?”高欢很随意的问。
“死因还不清楚,人都在水里泡烂了,看不出有外伤。今天上午有人在城北的河岸上发现了他的尸体。”尉景说。
“让仵作进行尸检不就清楚了吗?”高欢说。
“又不是无名尸,说检就检啊。不过,看他那样子像是喝醉酒掉河里淹死的,几个仵作都是这个看法。”尉景若有所思的说,似乎也想就这么结案。
“没有目击证人吗?他家的下人和那护卫调查过了没有,他们怎么说?”高欢问。
“当然查证记录了。两个下人也说不出一二三,只说和你打架那天晚上出去就再没回来。那个铁头一句话也不说,下人证明他受伤后再没有离开家。”尉景不咸不淡的叙说着调查的结果。
“调查过平时和他一起鬼混的那几人没有?特别是李四。”高欢诱导着尉景的思路。
“还没来得及。你怀疑他们可能知道底细?”尉景说。
“一个大活人突然死了,总要有合理的解释。就算是喝醉不慎掉在河里淹死,也要知道是和谁在一起喝的酒。案子要做成铁案,以长孙家的势力,你以为能糊弄过去?家属如果不让尸检,就要从外围调查他喝酒的证据,这样也好结案。我这是瞎说的,你愿意听就听,不愿听就当我没说。”
尉景凝眉思索,手里的筷子好半天忘了夹菜。
高欢吃饭的速度很快,这是在部队养成的习惯。当兵时食物有定量,想吃饱是需要技巧的。比如连里吃面条,老兵油子都是先捞半碗,三口两口吃完再满满地捞第二碗。新兵蛋子不懂,先满满地捞一碗,等他们吃完第一碗再想吃第二碗时,盆里已经空空如也了。生活处处皆学问。
高欢放下碗筷抹抹嘴,结束了与尉景的话题。高娄斤问他这几天瞎忙乎什么呢,他说想制作点有用的东西给家里换些粮食,顺便说了过段时间要去五原那边上任的事。
这事尉景刚进家的时候已经给高娄斤说了,还把自己如何在段将军那里运作的过程学说了一遍。一是让妻子领情,更主要的是体现一家之主的重要性。
一旁的尉粲从始至终就没打算放过高欢,见长辈们正题说完了,急不可耐的又开始酸言酸语的说:“大舅,你马上就要成队主了,是不是也帮我办件事?”
高欢平静的看着这个外甥,心里说不出的腻歪。但为了姐姐高娄斤,他压下不快平淡的说:“小粲有何事需要大舅帮忙?骑马打仗还是读识字?”
尉粲对高欢的回答嗤之以鼻道:“那些我都不需要。”
“那你需要什么?”高欢好奇地问。
“我么,想先弄点钱,过几年吃香喝辣的舒心日子。等父亲和大舅官做大了,给我随随便便弄个五品散官,勉强先这么过着。”
高欢哭笑不得的说:“嗯,这要求不算高。”
一旁的高娄斤两眼冒火,狠狠的瞅着儿子,眼看就要爆发了。尉景则一言不发的看着这一切,好像还有点期待儿子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高欢说:“那么你说的钱该从哪儿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