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怎么可能
听菩萨说自己乃登徒子一枚,高欢停下手中的活,笑眯眯的看着这个被四五经洗了脑却又没有真正参透先圣理论的鲜卑小子玩味的说:“自古英雄出少年啊!看来,菩萨的学识足可以跻身少年英才之列了。高某不过一介函使,先贤思想对我来说太过深奥。不过,有一个问题我一直不太明白,能不能借此机会向兄弟讨教一二?”捧个酸罐子穷嘚瑟,以为后世的人真不会啊。
“高兄请说。不敢说指点一二,互相讨教还是可以的。”娄菩萨相信自己的学识和能力,应对这样的兵卒实在不必太认真。
高欢说:“一朵鲜花和一堆牛粪放在一起,你赞美哪个?”
娄菩萨一听是这样的粗俗问题,本不屑回答,看在高欢求知欲爆棚的面子上,淡然说道:“鲜花之美,人所共喜,这有什么难以抉择的?”
“若无牛粪滋养,鲜花就会枯萎。你不觉得牛粪更值得赞美吗?”高欢诚心逗弄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胖子。
“你这是抬杠,牛粪怎么赞美?”菩萨嗤之以鼻。
“哦、是这样啊!你这么说,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美好的东西,无论你赞不赞美它都是美好的。丑陋的东西,无论它具备什么价值,都不能拿到台面上赞扬?”高欢说。
“是这样的。”菩萨想了想,觉得这么理解没问题。
“匹娄小姐就是美的化身,无论我赞不赞美,她都是美的化身。只不过我心胸坦荡的说了出来,就算你不把我比作宋玉潘安,也不该是登徒子啊!难道你阿姊的容颜和衣着不美吗?若是美的,说明我只是情不自禁的说了实话而已。你若认为你阿姊是丑陋的,那我就无话可说了。”高欢生拉硬拽的把娄昭往沟里带。
“噗呲”,娄昭君忍不住笑出声。看着弟弟吃瘪,她不但不生气,反而幸灾乐祸。叫你自以为是,叫你不把世人放在眼里,遇到难缠的了吧,该!娄昭君的表情就是这样的思想脉络。
娄昭有点恼怒三姊胳膊肘往外拐,更恼怒高欢的巧舌如簧,胡搅蛮缠。忽然,他从高欢的眼神中看到了戏弄,心底的小火苗瞬间蹿出来。八尺高的娄昭蹭的一下站起来说:“不知高兄的拳脚功夫是不是和嘴上功夫一样厉害,小弟想讨教一二,可否赐教?”
高欢说:“粗俗,饱学之士怎可舞枪弄棒?要以理服人,以德服人,以智服人。坐下坐下,毛手毛脚的,个子长的蛮高,心智长全了没有?还把先贤圣人搬出来吓唬我,先贤说过的话就一定是对的吗?瞪什么眼,我说错了吗?你都十六岁了,为何夫子说啥你信啥,你自己没长脑子吗?醋为何是酸的,盐为何是咸的,想过没有。说话要有根据,不能人云亦云,要学会独立思考。你不是自认为长大了吗?那我问你,太阳为什么每天都从东边出来,而不是东、西各出来一天?”高欢心想,难不住你小兔崽子算我白穿越一回。
胖菩萨刚才还趾高气扬,让高欢连珠炮似的反问,搞的有点懵逼。是啊,太阳为什么不是东边出来一次,西边出来一次?我们住在一个很大的平面上,天空就像一口大铁锅,太阳每天从东升起,从西落下,那么它晚上在哪里?娄昭抓耳挠腮的想不出结果,试图从三姊那里得到答案,可此时的娄昭君也是蹙眉沉思。小妮子一看高欢似笑非笑的欠抽样子,便知道他又开始戏弄人了。
“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娄昭自己答不上来,这么高深的天地之理,难道他一个边塞小卒能察其机理?打死他都不信。
“以你现在的知识水平,不好意思,说了你也不懂,更不会相信。”高欢不打算给他解释。
“就知道你不懂装懂。”娄昭鄙夷道。
“呵呵……还不服气。我不是不懂,是给你解释不清。拿一大一小两块金子出来。”高欢打算给他们演示自由落体运动原理,从心理上彻底震慑住这小子。
“你要金子干什么?”娄昭问。
“叫你拿来就拿来,哪那么多为什么?”高欢懒得说明。
娄昭从腰间的钱袋里掏出两块大小不一的金子递给高欢。
高欢拿在手里颠了颠,十几两是足有了。正愁怎么弄点零花钱,就有傻瓜主动送上门来,不宰你宰谁。他将两块金子举到同一高度说:“你猜这两块金子哪个先落地?猜对了,我双倍陪你。猜错了,金子归我,不算欺负你吧?”
“那是当然,大的那块先落地。”娄昭笃定的说。
高欢也不解释,双手松开,只见两块金子同时着地。看到这样的结果,不仅娄昭惊呆了,连一直看着弟弟吃瘪笑盈盈的娄昭君也惊得小嘴张成了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注满了疑问。
娄昭不相信这是真的,他以为高欢和平城街上那些耍把卖艺之人玩弄的“幻术”一样,障眼法而已,故弄玄虚。他曾经花费了一片金叶子向那艺人学习如何从一个小木匣子里变出几只兔子的“把戏”,结果简单的真想砸了那艺人的摊子。今天他同样认为高欢玩的就是一个小“把戏”,骗人眼睛的“幻术”。他亲自捡起两块金子照高欢的样子试了两遍,结果一样。这下让他彻底懵逼了,不是幻术,是真的。为什么会是这样?一个重、一个轻,同一个高度,同时掉下来,怎么可能?
高欢把小块的金子放在桌案上,又把大块的金子和牙刷举到同一高度问:“那你再猜猜这两个哪个先落下?”
“金、金子先落下。”有了刚才的教训,娄昭不再敢说的那么笃定。
高欢将手松开,金子和牙刷同时落地,尽管看上去不是很明显,但也足以看清楚了。娄昭这个自诩聪慧过人的胖子被惊得不知如何是好。亲自又试了两遍,结果依然相同,娄昭幼小的心灵被彻底的伤透了。一直以来自信心爆棚的娄家二少爷,第一次被人毁了“世界观”,第一次有人能依靠知识将他按在地上摩擦,心里窝囊到何种程度可想而知。娄昭一双肉乎乎的“熊掌”左右互砸,忽而皱眉,忽而摇头,进入痛苦的思索状态。
“想知道原理吗?”高欢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欠抽样。
姐弟俩同时点头,小妮子也被高欢的演示勾起浓厚的兴趣,眼里是数不清的小星星。
高欢冲小妮子眨眨眼,示意她不要着急。转而又对胖子说:“我不告诉你。”
“为什么?”娄昭有点急了。
“因为你学习态度不端正,只是觉得好玩,一旦我告诉了你答案,你会以为不过如此,再不愿意穷究其理。什么时候愿意下决心弄懂其中的机理,再告诉你不迟。不光是这些,我的脑子里还有很多奇思妙想,想学的话,端正态度。”高欢就是要吊吊这小子的胃口,太容易得到的东西没人会珍惜。
娄昭压下猫爪一样的好奇心,决定先给高欢点厉害尝尝,不能让他小瞧了自己。不过话说回来,三姊能看上的人,还真不是一般人,怪不得能用一个铜板骗得三姊把这处院子租给他,真不能因其身份低微、身家清平就轻视于他。自己来这里本是为三姊把关的,考较变成被考较,总要找个令对方不爽的由头让自己先爽一下才好。
娄昭毕竟只有十六岁,再怎么成熟也是少年心性,好奇心让他差点忘了自己来此的目的。冷静下来想想,感觉高欢此人脑子确实好使,就不知他弓马武艺是否也能像他的嘴巴和脑子一样厉害,寻个由头探探他的武功底子,如果真是武双全,自己帮三姊一把也不是不可以。想到这里,他突然对高欢说:“听说你一个铜板就租了这院子,是否有欺骗之嫌?”
听他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娄昭君顿时面红耳赤,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
高欢倒是无所谓的说:“也不能这么说。表面上看是一个铜板,但我并没打算心安理得的占这便宜。只是一时拿不出那么多钱,可能的话我会还你阿姊一个大大的惊喜。”
听他这么说,娄昭君眼睛一亮,暗自揣测他会给自己一个什么样的惊喜呢?
娄昭则不管不顾的说:“就你这身家……还能有什么大大的惊喜。”
高欢见胖子说话越来越没大没小,暗骂一句小兔崽子,不就是想考较我一番吗?瞧把你为难的,找茬都不会,我替你找一个得了,于是便说:“既然是给你阿姊的惊喜,关你小子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