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认识她。”王逍面色漠然,显然不喜方慎平如此刺探自己的事情。

方慎平心中不由咯噔一下,勉强笑道:“哈哈,也是你进青龙门才一年,此前确实没有见过剑堂堂主。”

王逍闻言轻轻挑眉,剑堂堂主竟是如此年轻的少女?

比起男弟子们关心的王玥倾城绝色的容貌,他只暗暗想着对方的修为如何高深,才能年纪轻轻身居如此高位。

又想着刚才迎面要撞上之前丝毫没察觉对方的存在……王逍极为罕见的有了丝危机感。

王玥清楚的听见他们的对话,也洞察着前方两人的言行举止,目光在王逍身上长久的停留,从背后看去少年郎青丝墨染,身姿清癯……她之所以如此关注对方,乃至于失态便是因为她察觉到了王逍身上没有人的气息,近距离的细查之下,她只感应到一股若隐若现的灵草生气,不是活气,换句话说,他也不是人。

这还是她启智之后第一次遇上非人的‘同类’。

很难说刚才心神震荡是因卜算大凶之卦之余韵影响,还是突然遇上这么一个同类,王玥远远的看了许久,在心神略显疲惫之后,才掉转脚步,往自己的住处而行。

山塌之事震动整个青龙门,诸多弟子都匆忙赶往后山,许多建在山脉上的楼台都被埋了,更有珍贵的药园被毁,圈养的走兽也遭了灾……如此混乱的境况下,王玥低调回山没几人发现。

何楚从密室出来,候着的弟子却第一时间告知了他王玥回来的消息。

一年时间过去,曾经俊朗温和的青年脸色肃然一变,目中闪过一丝杀气,沉声道:“让药老速来见我。”

弟子悚然一惊,不敢多看的连忙应下。

晚些时间何楚身为门主居住庭院的后宅,带着侍婢准备出门的秦晚晚也得到了消息。

瓢泼大雨倾盆而下,撑伞的侍婢一个不留神手晃了下,伞面侧倾时雨水尽数浇在了秦晚晚的肩头,她侧脸瞥了下被雨水浸湿的衣裳,脸色瞬间惨白,那日也是这样的雨天,她无助的拼命抵抗,从天窗飘进来的雨一点点打湿她的凌乱的衣衫……

另一位侍婢眼尖看见她面色骤然变化,吓得径直跪在地上,也不敢求饶,后知后觉的撑伞侍婢整个人如风中浮萍,脸上还是愕然之色,眼里的神采却一点点逸散。

秦晚晚收回手时,气息断绝的侍婢才直挺挺的倒下,只见其胸口一个拳头大的洞,血水混着雨水流在石板路上,跪着一动不敢动的另一位侍婢把头深深的磕在地面,绝望的等待着死亡。

“你又在做什么?”何楚便是这个时候进院的。

他声音不大,听在秦晚晚耳中如遭雷击,她倏尔神魂不定的抱紧了自己,“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何楚见她又如发病了一样,脸上浮现出怒意,也交杂着一丝恨意,他几步上前,拽住她的胳膊,拖动着往内院而去,一路上,僵硬的秦晚晚照例挣扎到力疲才放过自己一般,再度清醒过来。

“我……我又杀人了。”盯着自己沾满血迹的手,秦晚晚目中露出绝望。

何楚把她一把推搡到内室床榻上,“我今日又修习了一部新的功法,急需巩固……”

说完连最基本的温存敷衍都懒得给,径直一把扯下床帐。

秦晚晚任由他施为,想起王玥回来的消息,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终究是没有说出来,曾经那双灵动的眸子渐渐变得麻木。

……

王玥翻遍自己房的籍之后,又去了藏楼,凭借着长老的身份翻阅了许多此前没有机会看的古籍,还真叫她翻到一篇《异物志》,虽只言片语提及草木之灵蕴含无限生机。

草木之灵?青龙门后山生灵无数,王玥却从未感应到如王逍身上的那般生机,难道他是草木精怪化身为人?

那自己呢……会不会也是一种天地精怪!

王玥第一次如此真切的想知道自己是什么,存在的意义,还有为什么会有想做人的执念?

为了那个撞击山石而死的少女吗?可那少女死之前茫然无措,死时也只有决然与解脱,她化用其名立了衣冠冢,便已经算了结因果。

七年来,王玥活的随波逐流,只设了一个夺取龙丹的目标,根本上来说,她对这个世间没有归属感,莫名的启智,浑浑噩噩的摸索着一切,很多东西冥冥之中好像都懂,又实实在在的不知道自己是谁。

你就是你!

谁在说话?!

王玥猛地睁开了眼睛,美眸中流光异彩,眉心空间内的稚童同一瞬间疯狂运转青山诀,一道无形的灵气漩涡从她的身上迸发而出,顺着周身窍穴流转一圈后,她整个人突然之间心境通明,可以内视周身血脉还有眉心脑海……这无边无际的空间竟然是我自己的识海?

还有这长得自己别无二致的小家伙……魂魄化形,原是自己的元神!

几乎是同自己的元神勾连上的一瞬间,王玥彻底脱离了启智之后浑噩懵懂的状态,脱胎换骨般通达了许多事情,尤其是与自身修行相关的。

也是同时王玥发现了自身更多的难以解释的秘密。

元神本该在化形的瞬间就与她心念通达的,却足足迟了两年时间!

最古怪的是元神传递给她的信息,元神最开始是一抹灵识修习青山诀之后被她的神魂温养成如今模样,也就是说,她的元神是个融合了一抹未知灵识和自己的魂魄的混杂物!

一时间王玥不知道是该疑惑那抹灵识是什么,还是继续疑惑自己是什么,亦或是,现在的‘混杂物’又是谁!

这问题太复杂了。

干脆还是放弃吧。

在她放空念头的之时,识海的元神再度绽放灵光,王玥全身血脉如浸入了暖流里,一下子就松软精神,舒服的只想好好睡一觉。

几乎是她入睡的瞬间,识海内的元神收敛了灵光,开始吸收周围的天地灵气,由放转收只瞬息间,只是此刻吸纳灵气的速度过分神速,远胜于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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