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顺着顾銛的眼色看到屏风,安韶华有心逗他说一句有屏风隔着我看不到。但看到顾銛面色凝重,还是小声快语“郑大儒的学生们如今煽动了学子,他这个章在读人中十分盛行,场面空前,堪称洛阳纸贵啊。好多学子就这个事情策论,上‘百家学宫’去辩论。如今舆论一边倒,郑氏如日中天啊。我们几个跟殿下的意思是一样的。这事儿我们不赞成,但是并不想正面跟郑氏对上。”
顾銛微微沉吟了一下,说“不,我觉得反而就要从这件事情上下刀。”
“好,待今日事毕,你我回家细细拟个章程。郑家不是齐霈元,盘根错节,需得从长计议。”安韶华看着顾銛的眼睛,知道顾銛已经有了主意。
他不放心顾銛直接跟郑氏对上,还是自己从旁帮衬着,也好把握分寸。上辈子郑大儒是在约十年后提出这一套想法的,当时准备地十分充分,早好些年就开始慢慢渗透。先是游历大祐,四处讲学。讲学之后,给学子、名士们聊自己这些年游历所见所闻,各地风土人情的时候,顺便说上一些荡妇或者烈女的故事。
遇到通奸、不贞令人指的,郑大儒报官,报宗族,让犯事者再无颜面苟活于世。遇到十分感人的贞洁烈女,还给立了贞节牌坊。渐渐人们都觉得如此方为惩恶扬善,等到他的那篇章横空出世,上到皇上下到群臣都觉得他言之有理。如今他却有些狗急跳墙的架势,那章安韶华看了,跟前世的那篇章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他们不管,是因为皇上并不赞成郑大儒的想法,说他哗众取宠,言之无物。不过既然顾銛有这个想法,他自然要帮着顾銛了。
说着,他捏了捏顾銛的手掌,小声说“今日之事,就按照我们约好的。”
顾銛笑着看了他一眼,眼波流转间瞥到了一个十分贪婪的视线。顾銛的眼光顿时变得十分锋利,却只看到三皇子连同他的两个伴读走过去,并没有什么人在看他。顾銛记在心里,却没有说话。
安韶华已经悄悄去找尹赟了。
顾銛刚坐下,就有个人一屁股坐到他身边,撞到了顾銛的腰,撞得他整个人一歪,顾銛头都没回就给了他一肘子。
“疼啊!”金玉一边喊,一边解下身上的一个死沉死沉的荷包朝顾銛脑袋上砸。
顾銛一把接住,掂量了一下,“你这又是什么?”
“扳指。”
“你要这么多扳指做什么?”
“你没看近日里京里流行的几个话本子吗?那个强人假扮的捕快——刘建明给他的夫人买了一个扳指。那个捕快阴错阳差做了绿林好汉的陈永仁也给一个女医官买了扳指。”金玉说着十分得意,把那袋子扳指抢回怀里,搂着顾銛的脖子跟他说近日里的趣事儿。顾銛心想,这个话本子自己应该是没看过,但是听着却觉得十分熟悉。
“尹赟不是要成亲么,我给他送了个礼。他不收,我用的你的名儿,告诉你一声。”
“不是,不是,你说说清楚,”顾銛揉揉太阳穴“他成亲还早着,你现在送礼干什么?”
说到这里,金玉笑得更厉害了“你知道吗?我听说了,他的那个盲婚哑嫁的新娘子啊,闺名叫什么你知道么?噗~”就这样说着,金玉又笑喷了。
“叫朱羽。”有个声音幽幽地从身后传来。
“对呀对呀,叫朱羽,你也知道啦!”金玉说着,一回头,却看到朱羽面无表情抄着手半弯着腰立在顾銛身后,顾銛一脸无奈地看着金玉。金玉尤不自知“诶,你,你家主子呢?”
“我家主子奉命跟着四皇子去接待何络罗国六王子,此刻都在台上。一会儿有几个闺秀要展示才艺,皇后娘娘让二皇子殿下、顾锋顾大公子、沈翎沈公子、还有忠勇侯世子安韶光、抚安侯世子金玉都去水榭旁边的回廊上候着。”朱羽弯着腰回话,说完又加了一句“我家主子说,礼收到了,抚安侯世子有心了。不日必将登门拜访以表谢意。”
顺着朱羽指的方向一看,原来他们这些个群臣、少俊、夫人、小姐、虽然全都在这里挤着,皇后娘娘他们却在湖对岸。湖中却有一个湖心亭。湖心亭有以南一条栈道连着皇后娘娘所在的高台,台上还坐着四皇子殿下、七皇子殿下、何络罗国六王子等人。湖心亭西侧有一个廊桥,连着众人此刻所在之处。
默念了一遍皇后娘娘让去廊桥上看才艺的人选,顾銛跟金玉互看一眼,继后简直司马昭之心!
金玉遵旨,跟着朱羽往廊桥走去。“二銛,你知不知道我送了尹赟什么?”金玉还想着自己的得意之作,不让他说完得憋死他。
“不知道。”
“我费了老大功夫,愣是找了个通体火红的鸟儿,”金玉一边说着一边比划“这么高,这么大,可好看!尾巴毛有这么长!我说是个鹦鹉,方贤博说不是,因为那东西不会说话。我给他把尾巴上的毛儿都剃了,把那红毛儿啊,用金子做了个座儿,插上红毛,给尹赟送去了。”
顾銛愣了一会儿,以为还有下,结果只看到金玉得意洋洋地朝他挑眉毛,顾銛歪脑袋等着金玉解惑。
金玉却现顾銛没反应,一下子失了兴致。转头快走两步去骚扰朱羽“诶,你家主子收到那贺礼什么反应?喜不喜欢?”
顾銛这才恍然大悟,这个金玉!
皇后娘娘身边的女官守在廊桥上,见到顾銛一行人过来,这位女官上前两步拦住了顾銛的路,低头行礼,说“这位公子请留步。”
顾銛一挑眉“这位姑姑,是皇后娘娘叫我们来廊桥的呀。”
“这位公子,皇后娘娘请的是抚安侯世子。”
“那为什么我不能上廊桥?这个廊桥有什么别人不能上的理由么?”
那位女官显然没想到会遇到顾銛这样难缠的家伙,皇后娘娘叫谁来就是谁,没叫谁就是没叫,哪里还需要理由?见到女官不说话,顾銛更是说得理直气壮:“既然才艺要上廊桥欣赏,为何不把大家都叫到廊桥上呢?”
“顾二公子有所不知,”来人是皇后郑氏的陪嫁嬷嬷,如今宫里的大姑姑春桥。顾銛见了也少不得叫一声春桥姑姑。
两下见礼之后,春桥又搬出礼教那一套,说什么放人上去容易冲撞到小姐们。顾銛等的就是她这一句,马上问,“即使怕男子上了廊桥冲撞了小姐们,为什么要把二皇子还有我兄长等人叫来?万一冲撞了小姐,或者那家小姐自以为被冲撞了,又该如何是好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