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子弹出鞘都不及她迅猛。

所到之处都是恐怖尖叫。

——圣徒犹大

[part1·魔契]

新的一天开始了。

太阳像是一颗橙黄鸡卵,从庞贝大海的无底暗渊爬出海面,天与地都开始发蓝发白。

暴风骤雨停歇以后,花城湾的空气中有种很好闻的玫瑰茄酸味。它跟着早市的面点摊位散发出来的食物香气,一起飘进龙舌兰日出大酒店的客房里——飘到流星的鼻子里。

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噩梦——

——在梦中,那头嗜血的猎犬又回来了。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有一只手掌肿胀发红,是弗雷特的急冻戏法留下的伤势,还没有完全愈合。

弗雷特戴着金边眼镜和白礼帽,换了一身单肩挂带布袍,把心口的鲜红皮肤都露出来,有种莫名其妙的魅惑感。

这个时候,一个熟悉又可恶可恨的声音响起。

从房间的装修来看,这里依然是龙舌兰日出酒店,只不过换了一个房间——它看上去更像是私人藏馆的休息室。

当流星的手触碰到门把时,他只觉得浑身酥麻发痒,触电的感觉突然袭来,他浑身软弱无力,被电得弹开几步。

灾祸的源头就来自于一纸合同,来自入住酒店时住房合约的那个签名。

镜中人影越来越清晰,他就看见一头雪白的狼狗面露惊惶之色,与狼狈不堪的自己一样,夹着尾巴蜷缩在镜子前方瑟瑟发抖。

下一秒,他只觉得脖颈传来剧痛——

“今天咱们还有一场赌斗。”弗雷特·凯撒决定开诚布公,不讲谜语:“是歌莉娅女爵攒的局——你现在已经变成了我的奴隶。”

在一条深不见底的狭窄通道里,他要一路往前逃,逃过这恐怖狼犬的兽吻。

只要对弗雷特·凯撒发动攻击,都会受到十三倍报应——这还只是条款之一。

“我输了吗?”

这个梦太过真实,流星甚至能闻见恶狼嘴里的腥气,能感觉到尖爪刨蹭地面时发出的轻微震动,能体验到身体在夺命狂奔时的疲劳,骨骼挤过狭窄巷墙时发出的悲鸣。

——身体受到冲击,从床上跌到地板,彻底醒来了。

“当然了!”弗雷特恬不知耻的说道:“哪个生意人愿意风险投资?都是做只赚不赔的买卖——去偷去骗也是合理正当的经商手段,何况是你自己亲笔签了合同,哭将军,你要服输呀。”

——不!这不是真的!

“我们可以打一场假赛,原本就是这么安排的。”

记忆如潮水一般涌来,这才想起昨天夜里和魔鬼弗雷特苦战好几十个回合,最终耻辱落败。

“看着你的伤口渐渐愈合,你的鼻息越来越平缓,你的生命体征愈发强壮,这是一种享受。”弗雷特如此形容道:“就像一件锈迹斑斑的旧物逐步翻新,变得油光发亮,你又一次恢复元气——哭将军,这也许就是生命的美。”

流星没有答话,他想速速离开此地,往藏室大门走去。

流星打断道:“你不敢和我赌?就在住房合约上做手脚?”

“你输给我,然后再经由我手转卖给歌莉娅,是皆大欢喜的团圆结局。”

流星抱起膝盖,勉力把麻木的下肢搂到身前,好不容易彻底激活心血循环,过慢的心跳也渐渐变回正常频率。

“我突然有了一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他轻轻托举起一本厚实的录名册,另一只手肆无忌惮的靠在窗台外,从一楼花圃飞来画眉鸟,自然界的可爱精灵也不怕这头魔鬼,就这么停驻在他的指头上。

刚才就是从休息室的一张又窄又矮的临时铺位上摔下来的,这一跤摔得他头昏眼花精神恍惚,这让他有些不敢相信——这副脆弱的肉身真的是他粗粝坚韧的身体么?

口鼻中散发出一股浓烈的臭气,步流星感觉舌头发苦,浑身酸软无力。

“你睡觉时的样子就像艺术品。”大魔鬼坐在图登记台前,一动也不动。

那个红皮黑发的魔头倚在桌台前,就这么直面阳光,晒着太阳。

他没有死,就和弗雷特说的一样——活着的商品才有价值,死掉的哭将军不过是一摊烂肉。

直到他奔跑至巷道的尽头,他撞见一面巨大的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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