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二十一万斤大米,还是很让财迷钟蓁出了些血的,二十一万斤,即便找了最便宜的大米,也要花近五十万积分。
不过这和人命比起来,根本不算事。
她一出州衙,一把伞就撑了过来,原本只是赵十二一人等她,现在变成了三个人。
赵十二和常荣都带着斗笠穿着蓑衣,须于暻则是打着昨天那把伞。
”你怎么出来了?天还没晴呢,出来淋什么雨。”
”我又不是生病了,再说了,我也不是出来淋雨的,我是来给你打伞的。”
钟蓁抬头嘲笑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这个人,怎么变得油嘴滑舌起来,然后又看到他的手。
”你手还包着呢,我来打。”
钟蓁伸手去拿伞,须于暻高举过头顶不让她碰到。
“欺负我没你高是不是!”
“哪儿敢,你方才的壮举我都听见了,人所敬仰,怎敢欺负……方才钟老板真是大手笔,完全不像是那个买米九钱要讲到七钱的人。”
钟蓁莞尔一笑,知道他说的是以前在七里村。
“走吧,我们回去吃点东西,午后一起去南城门。”
回家时,秦安、秦恒和三七已经热火朝天地在收拾院子。房顶昨天已经解决了,眼下正在重新砌厨房的墙。
曹大娘和秦安秦成已经好几天没见着钟蓁,见她回来了,赶紧过来问好。
“哎哟我的姑娘,怎么眼睛都乌青了,这头咋梳成这样……”曹大娘心疼得不行,又看看给她撑着伞的七皇子,那一身也是有些潦草,倒是很登对。
曹大娘又展开笑颜道:“今日同安大爷他们回来,看见院子里是七殿下在时,甭提了,我们还以为撞了……还以为哪路神仙使了法术,见到京都的人了。没成想七殿下万里迢迢的,还来找我们家姑娘。”
钟蓁和须于暻都有点不好意思。
“不知晓姑娘这会儿能回来,我已经煮了饭,正好一起吃。就是简陋些,只有白饭泡菜,还有就是院子里捡了一条鱼,我给烧了。您说新鲜不新鲜,这院子里还能蹦来鱼……“
钟蓁想着那必然是台风不知从何处卷过来的鱼,“大娘,咱别吃那鱼了,那鱼估计吃了不干净的水,咱也别吃了,万一落病。“
曹大娘听钟蓁,赶紧去把鱼扔掉。
钟蓁又问了问厨房的情况,塌的是柴房那一半,灶台还好,干货调料那些全都进了水没法要,就只有存米和泡菜的缸子又大又沉还堵得严实,留了下来。
钟蓁去看了一圈,趁机加了些米,又往泡菜缸子里放了二十几个咸鸭蛋。反正厨房是她的地盘,她说了什么就是什么。
须于暻也不挑剔,用了饭,便又一起去了南城门那边。
关于怎么把那么多粮食不引起怀疑地送过来,钟蓁颇费了一番脑筋,本来想先搞在城外远一点的地方,假装是从隔壁州搞过来的,可是现在路上一塌糊涂,别说马车了,就算是手推车,都不那么容易通行,那样做势必又要耽搁许多时间。
有的百姓已经吃不上饭了,她有点心急。
怀疑就怀疑吧!反正现在富州没人敢惹她。
她带着赵十二和常荣,找州府借了几个人, 从南城门城楼上搬下来些材料,搭了个巨大的简易棚子,拿防雨布做了帘子,帘子放下来,谁也看不见里面有没有东西。
然后第二天一早扔给了州衙。
当然,那个时候已经是堆满了粮食。
受灾的百姓没想到这么快能领到救济粮,已经是千恩万谢,回家打开米袋子,更是惊掉下巴。
这官府发的救济粮,咋打得这么精细,半个谷壳糠皮都瞧不见,颗颗晶莹洁白,是穷人一辈子都吃不起的上等精米呀!
官府是不是发错了?
……
这几日钟相都忙得没有功夫吃饭,钟蓁都是叫三七送过去的,过了最忙的两日,他才得以抽空回家,才看到已经在家里待了好几天的不速之客。
”七殿下此为何来?”
须于暻的正事也搁置好几天了,倒不是他不务正业,实在是没想到富州出了这样的事情,他就不去添乱了。
”此行是为了传圣上谕令而来。”
钟世茂见他平静的表情已经猜到是什么事,掀了袍子随便找了个草垫子往北面跪了下去。
“只是口谕,因八月北辽来朝,召平章政事渊阁大学士钟世茂即日回京。“
钟世茂谢恩起身。
“北方有战事?”钟世茂站起来问,若是普通来访,和他也没多大关系,皇帝急召他回去,莫非要打仗?
须于暻微微一笑,“并未,只是圣上言,使团有钟相熟人,好说话些。”
钟世茂抬了下眼皮子,他哪里认识北辽的什么人,但他看须于景气定神闲的样子,他懂了,怕不是眼前这位在皇帝面前使了些力,熟人不熟人的,不过是个借口而已。
他看着须于暻,若是其他皇子,他理当拱手道个谢,但是七皇子嘛,他现在已经有点负担了。
还是须于暻比较有眼色,立刻起了新的话题:“不知钟相打算何时启程?”
虽说皇帝口谕是即日,但富州这样,都是为朝廷办事,稍微耽误两日,皇帝也不会追究。
但钟世茂明白须于暻,千里迢迢非要亲自来送这条口谕,不过是盼归心急而已。
他也没必要故意为难人家,便道:“过两日罢,我与张知州交接清楚,便同殿下一道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