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有些人连朝廷的底线都没摸清楚,就敢自以为是,啥也不是却敢孤注一掷,局面崩坏了还在那里强自镇定,你说,跟着这样的人去海外,果真能扎得下根?”

沈镜没好气地道:“你别说这些有的没的,只问你严氏究竟是不是要自绝于江东?”

严东吴却不肯接茬,仍是自顾自道:“敢问镜贤弟,夷洲那一万精兵,现在何处?是拉去丹阳和朝廷拼个你死我活,还是留着在海外保命?”

沈镜阴沉着脸,却一言不发,显然已经词穷。

之所以如此煞费口舌,因为只有严东吴配合,才有可能争取到丹阳地头蛇组织沿江防务。吴郡已经控制了丹阳北,但如果没有把控丹阳中西部的严氏和王氏配合,沿江防务就会露出一个巨大的缺口,那所谓的一万精兵怎可能防住千里大江?

“镜贤弟,为今之计,守肯定是守不住的,便是我全力配合也没用。还是专心经营退路,毕竟人离乡贱,这一万兵才是海外立足的根本,握在谁的手里,谁就能对旁家予取予求。”

沈镜没好气地道:“东吴兄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吧!”

严东吴仍旧语重心长地道:“初始时一定要齐心合力,否则全没有活路。可一旦在海外站稳脚跟,要立刻进行内部整合。

因为你们五家放在大周锦绣之地,物资充盈,还有朝廷压着,尚能和平相处,若是在海外资源匮乏之地,五家必生龃龉。

若是没有能一槌定音的人领袖群伦,注定长不了,身死族灭只在眼前。

但一定不可以大规模火并,而应设计剪除对方要害人物,吞并其部族,尽量以最小的代价完成整合,若此方能在海外长久存续下去。

你我相识多年,此策便是严某送给镜贤弟的临别赠礼,后会无期!”

啪!

临别之际,严东吴一片拳拳情谊,可沈镜并不领情,反而恼羞成怒,拍案而起,右手十分无礼地指指点点道:

“严东吴,你我相交一场,我这才来做最后努力,试图保你一命。可惜你竟然如此不知好歹,你爱怎地就怎地吧,我不管了!”

说完,拂袖而去,一副割袍断义的架势。

望着多年好友愤然离去的背影,严东吴却是唇角勾起了一个弧度。

阴谋之所以带个“阴”字,就因为见不得光,一旦见光立刻失效。

高端的玩家往往喜欢玩弄阳谋,要叫你明知美酒有毒,却仍眷恋酒的滋味。

沈镜阴沉着脸走出囚禁严东吴的屋子,吴苏胡余四家家主族老都在等候。

“还是油盐不进?”

余氏族老余承泽率先开口。

沈镜冷笑一声:“你不是都听到了,何必明知故问?”

余承泽被噎了一下,有些羞恼:“你也要学你竖子嘴臭?”

五人各个神色难看,竟是一时相顾无言。

人离乡贱,几百年的基业都在这里,谁愿意真个离开?所以才要放手一搏,试试能否真个武装割据了。

结果这个严东吴不仅一心求死,临终竟还妄图破了五家联盟。

“既然他找死,那便叫他去死!拿着他的头,去问问丹阳果真都是硬骨头乎?”

余承泽愤恨地说了一句,可惜他说了不算。

吴氏家主吴太平沉声道:“镜,严东吴已经暗中被你说服,但顾忌家族存续,不肯公开露面,再安排你家在严氏的人搞出点动静来佐证。

少学,你苏氏子弟都要认为,严东吴已经以身殉国。

承泽族老,严东吴妄图脱困已经被你余氏斩杀。

东峰,安排得力人手去接应严氏嫡系族人往海盐港去,愿意去的去,不愿不强求。

看紧了严东吴,别叫他真死了。”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你严东吴敢在五家联盟之间扎刺,就把你严氏也推到风口浪尖上去。

只要最后证明你严东吴没死,那肯定是反了。

当此风声鹤唳之际,正是谣言滋生的最佳土壤,就算最后风平浪静,许多真相仍然会被掩盖。

反正洛都那位已经红了眼的皇帝,肯定是没有心情听你狡辩的。

屋内,严东吴清晰地听着外面的动静,却也只是幽幽地叹了口气:“娘个希匹,真要死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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