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破奴自踏入殿内被皇帝赐座那刻,便已明白此案皇帝会为他解决所有麻烦。
只是他未曾想过,皇帝的动作会如此快。
翌日清晨,苏念奴尚因困倦无意识地把脑袋靠在赵破奴肩上,崔毅已满脸戾气带人来开了牢门。
“奉尚大人旨意,请二位出狱。”他阴阳怪气地拱手,身后数十人抬着苏念奴的嫁妆,“还有将军妾室的衣物,刑部尽数归还,请将军查阅。”
苏念奴骤然清醒,并未意识到自己做了何事,忙站起警惕地盯着崔毅。
赵破奴见她起了身,悄然动了动僵持整晚的肩膀,察觉到伤口的异常后微微皱起眉,跟着站了起来。
“劳烦崔大人照料。”他身体虽已不适,面色却丝毫不显,甚至语气颇有几分傲慢,“我尚有伤在身,还请崔大人准备车驾。”
崔毅低笑一声,语气越发怪异:“将军义妹已驱车在外候着了。”
赵破奴点点头,回头看苏念奴:“走吧。”
苏念奴跟着他,在经过崔毅面前时,眉目却有不经意地嘲弄:“多谢崔大人照拂。”
崔毅本就咬紧的牙更是作响,直至两人彻底消失,才一脚踹在了牢墙之上,回首怒骂:“愣着作甚,把她的东西送回去!”
下属纷纷应是,跟着赵破奴的步伐而去。
步出刑部才知天光早已大亮,秋末初冬的日光薄凉,吹心的北风让苏念奴忍不住打了寒颤。
赵破奴见她如此,脚步加快了两分,直至看见了站在车驾前等着二人的顾净言,也无二话:“上去再说。”
顾净言看向他身后面色苍白的苏念奴,并无反对。
苏念奴入了车厢,先是对顾净言道:“让姑娘担心了。”
顾净言摇头。她此时面色不善,眼下那颗向来俏丽的红痣似是打了霜,染了几分郁色。几次欲言又止,不知如何开口。
赵破奴把一切看在眼里,并未问她何故,只是询问:“今日朝堂之上出了何事,为何刑部直接放人?”
“大理寺少卿谢珩钰昨日呈了奏折,言兄长此番回朝有功,当行庆功宴嘉奖将士。陛下借着话头,把此案提了出来询问刑部,尚卢大人直言称是一场误会,错判了。”顾净言如实告之后,又道,“陛下早朝为沐哥与阿炎赐封,还命礼部择日行庆功宴,由皇贵妃亲自操持。原本陛下还要给沐哥赐府,沐哥跪谢后,让陛下折换成钱财了。”
他对此并不意外,只是沉吟了一阵,问道:“左相高巍与太子可有表态?”
顾净言摇头:“沐哥与阿炎未曾细说,应是没有。”
苏念奴拧眉。
昨日是她慌乱过度,才会想法如此天真。如今经过一夜,她早已想明白其中曲折。
赵破奴已点破了此局关键并在凶手是何人,因此才接扬言自己是凶手,是为搅浑布局者的真正意图——把苏念奴带离将军府,找到想要的某物。
然而陈仲元并非平民百姓,士族不会甘于就此放过他。
可大理寺少卿谢珩钰这封奏折,却恰到好处地柔和了局面。
毕竟谢珩钰的谢家世子头衔尚在,世家便是舍了陈仲元,也需给他两分薄面。何况赵破奴的介入已不能达到目的,刑部自然也不便再纠缠。
只是,这封奏折......
苏念奴垂眸闭目,因一夜未眠而头脑昏沉。
父亲一案尚有太多秘密。她已落入园蛛编织的丝网,如待宰猎物般被人觊觎。但可笑的是,她甚至不知道这些人到底在觊觎什么。
。
崔毅前脚亲自送了赵破奴出刑部大狱,后脚便去寻刑部尚卢尚义回禀此事。
他性子狭隘,又被那嘴上从不知饶人的苏念奴刺过,对此事实在心生不忿。
“下官不解,为何大人如此轻易便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