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后,耶曼。
一行四人有惊无险降落星港,又片刻不停歇地上了陆地悬浮车,直奔中心区。
前来接应的是祭司座的管事使巫彦,他听说是戎邃出了问题,来时还带来了一台治疗舱,此时戎邃正安然躺在里面。
“有件事,我需要先告知你们。”
巫彦开着车,在车内的一片静默中开口。
芙黎守在治疗舱旁,刚闭上眼小憩片刻,听见声音又睁眼。
她和单侍官对视一眼,单侍官会意后回应道:“请讲。”
话音落下后,又是半晌静默。
巫彦在转过一个路口后,才向这阵静默抛出一枚重弹。
“曲祭司已经去世了。”
说完,他没有透过后视镜去观察后面三人是什么样的神态表情,只是仿佛在谈论天气好坏般说:“一周前走的,你们来之前,我们刚刚将她下葬到海里。”
这个消息太突然了。
根本没有给人任何心里准备的时间。
单侍官张了张嘴,有些难以置信。
他跟在戎邃身边这么多年,最清楚曲苓对于戎邃来说是什么样的存在。
可这乍然间却一个去世,一个重伤昏迷。
回忆了一番戎邃在出事前那些天里的言行举动,单侍官想当然地认为,戎邃还不知道这件事。
他视线垂落到治疗舱内,喃喃道:“殿下醒来要是知道曲祭司去世,该难过了。”
芙黎的声带还未能恢复,她说不了话,却不认为戎邃对此完全无知无觉。
就像她在得知曲祭司去世的这一瞬间才恍然反应过来,一个多月前她被戎邃带来耶曼接受曲祭司的治疗后,曲祭司单独和她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那天,曲祭司和她聊了很多,既有关她,也有关戎邃。
像是知道她总会为自己做的梦而惊惧忧虑,曲祭司告诉她,生命的旅程是宇宙的恩赐,这一程已经抵达目的地,让她安心。
又像是在解释着什么而对她说,有些毁灭,是为了新生,有些失去,也是为了得到。
到了最后,像是将戎邃托付给她般对她说:“戎邃也许不是很理想的伴侣人选,他或多或少有些性格上的缺陷,当然,没有人是完美的,对你来说,他给你的是你想要,又或者说,是你能够接受的,那么这就足够了。”
而最后的最后,曲祭司感谢她,在不止一种意义层面上赋予戎邃新生。
现在细想起来,字字句句竟都有着遗言的影子。
芙黎闭了闭眼,沉默地想——
以戎邃现在这四分五裂的精神海,她还能赋予他所谓的新生吗?
曲祭司既然不在了,那便没有了可以寻求帮助的人,只能求己。
怀疑的种子在心里种下,但并不能让人为此就放弃。
陆地悬浮车在抵达目的地后停下,他们抵达的地方,抬眼就能看到连绵成片,能使人眼前骤然一亮,心宁神静的蓝。
几人合力将治疗舱抬进晶石矿山内。
芙黎摆摆手,让他们离开去休息,这里交给她。
尽管她并未言明戎邃的情况,但任谁都能看出来她压力有多大。
单侍官深深看了她一眼,最终什么也没说,和孟午一起,跟着巫彦离开了晶石矿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