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如乔晋延所预料的那般,乔正林既说出那样的一句话,心里便已是默认了女儿与柳祥均的亲事,洛城追击战当中柳祥均的出色表现他早已有所耳闻,也曾查探了解过他自进入乔家军后的种种表现,再联想他今日上门求亲,心中或多或少也明白为何一向中规中矩安于现状的他,会在前几番战事中表现得如此勇猛。

乔夫人甚是意外夫君的决定,但听了他的意思,又唤来儿子乔磊细细询问柳祥均之事,再忆起他在将军府护卫幼子乔峥的点点滴滴,确信他的品格不俗,心里也愿意了几分。最重要的是她问及女儿乔英淇的意思,见她沉默不语,便知道女儿这是默许了,女儿的亲事拖至如今,还不是因为寻不到一个能让她许嫁之人么?现今这个人出现了,虽家世不显,但只女儿愿意这一条,便足以让她说不出半个不字了。

得了乔氏夫妇的默许,云氏心中又是欣慰又是欢喜,虽她一直未曾听说过将军府有门第偏见,但到底乔英淇乃将军府唯一的姑娘,她并无十分把握乔正林夫妇会允独女低嫁。

现今得了准信,她也总算是放下心头大石,遂欢天喜地地准备提亲事宜。

铜镜中,素手轻抬,如云鬓发中的碧绿簪子被抽离,锦缎般的乌黑长发徒然垂落。乔英淇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着满头乌发,心里是前所未有的茫然无措。

父母已经允了她与柳祥均的亲事,云氏也在积极地筹备提亲事宜,相信再过不了几日,柳家所请的媒人将会上门,到时两家亲事便会正式定下,她,也将成为柳祥均未过门的妻子。

明明这一切都是她所希望发生的,可事到临头,她却觉心里空落落的一片茫然。

轻轻抚上脸庞,铜镜中的女子明明长的是十七八岁年轻姑娘的容颜,可她却觉得里头之人像是经历无尽沧桑的老妇,沉重而悲凉。

她伸出手指,细细描绘镜中女子轮廓,一下又一下,像是要将这张年轻的脸牢牢地刻在心上。良久,她低低地叹息一声,自言自语地道,“乔英淇,从今往后,你便要彻底告别过往,全心全意只为柳家妇。”

人是她所选择,婚事也是她应允,不管她是因为贪恋柳祥均身上那如艳阳般的温暖,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既选择嫁他,那她便不会再让自己有后悔的余地。

“我如今闷得慌,你好不容易来一回也不陪着我说说话,只一个人坐着喝酒,也忒不够兄弟了吧!”见堂兄拧着眉自斟自饮,乔晋远挪了挪身子,不满地道。

哪料到他不动还好,一动便抽痛早前被打了三十军棍的屁股,痛得他呲牙裂嘴就差没当场跳起来了。

老爹还真是毫不手软,三十军棍打得扎扎实实的,饶得他身体一向壮健,事后又及时敷了上等伤药,可依然痛了好些日子才能起身走路。

乔晋延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片刻之后才沉声问,“近日府里之事难道你竟是不曾察觉?”

乔晋远摸摸仍有些火辣辣的痛的屁股,抽着冷气不甚在意地反问,“府里之事?府里近日有什么事?”

“我瞧你真是被二叔打懵了不曾?连姑姑的亲事你竟也不知道?”乔晋延不满地瞪他,直瞪他莫名奇妙地挠挠后脑勺。

“姑姑的亲事?姑姑的亲事要定下来了?谁?订的是哪家公子?可是瀚霆?”待听罢兄长之话,他眼神一亮,一脸兴奋地直往乔晋延身边凑,连连发问。

乔晋延嫌弃地推开他凑到跟前的脸,“去去去,别挨这般近!”顿了顿,又道,“虽未最终定下,可也八.九不离十了,祖母与娘亲二婶她们已在着手准备姑姑的嫁妆,订下的人选……”

说到此处,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有些闷闷地道,“并非是瀚霆,那人你我均认识,并且也曾与他并肩作战,他正是二叔麾下的柳祥均柳将军。”

正要推门而入的赵瀚霆手上动作一顿,如同有一盆彻骨冰水兜头淋下,将他彻底冻在当场。

屋内的兄弟俩,一个心情不佳,一个伤痛正起,犹不察觉屋外有人,乔晋远更是‘啊’的一下惊叫出声,“这是何时之事,为何我竟不知?”

“你这些日子只顾着养伤了,又何曾用点心留意府里的变化。”乔晋延鄙夷地扫了他一眼。

乔晋远皱了皱鼻子,许久才低声道,“柳大哥也不错啊,配姑姑也可以。”

“我并非说柳将军不好,只是……只是有些为瀚霆担忧,若他知晓此事……”

“二公子,怎不进去坐?外头冷。”话音未落,却听外头传来范氏诧异的声音,乔晋延顿时一惊,‘嗖’的一下站起身来,三步并作两步便冲出门外,却只能看到赵瀚霆失魂落魄的背影,以及站在门外一头雾水不知所措的范氏。

“这、这这,可是我说错了什么话?”见一向有礼的赵二公子居然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范氏不解地喃喃。

乔晋延抬脚欲去追,走出几步却停了下来,只定定地望着那个越行越远,最终彻底消失在视线当中的踉跄身影。

事实便是事实,再多话也无益,姑姑的亲事表面看来是祖父祖母作主,实则全是她个人的意思,若她不允,祖父母肯定不会强迫于她,故而与柳家的亲事,定是姑姑点了头的。

赵瀚霆拔足狂奔,有府内兵士见有异样疾驰身影便欲上前阻止,可认出是在将军府出入自如的赵二公子,彼时看看便悄无声息地退下了。

赵瀚霆也不知自己该往何处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便是要去寻她问个清楚。他不接受这样的结局,他重活了一世,不是为了看着她另投他人怀抱,自此与他成为陌路。

呼呼的寒风迎面扑来,如刀似剑,一下下地刮着他的脸庞,可他浑然不觉,心里的冰冷更甚寒风,丝丝缕缕渗入骨髓。

直抱着撒娇的幼弟欲往乔夫人处的乔英淇,小心翼翼地将怀中的小家伙裹入斗蓬中,见小小的孩童冲自己露出一个甜滋滋的笑容,心中爱极,低下头在他的小脸上亲了亲。

“小懒虫,连走路都不愿……”

话未说完,便觉有一股力度扯着她的臂,差点让她失手抱不住小乔峥。

她惊出一身冷汗,也来不及去看看是何人,连忙柔声安慰着吓得哇哇大叫的弟弟,直到小家伙猛然欢喜地大叫‘哥哥’,这才顺着他的视线回过身一望,认出始作俑者正正是赵瀚霆。

稚气的尖叫声瞬间便让赵瀚霆回过神来,见自己差点闯祸,遂连忙松了力度,可右手依然固执地紧紧抓着乔英淇的手臂不放开。

乔英淇挣了挣没能挣脱他的手,又不敢过于用力,就怕一个不小心便伤及怀中幼弟,只能用眼神恶狠狠地瞪着他,“你这是做什么?难道没瞧见我正抱着峥儿?若他被伤着,你便是死一千次一万次也不能够!”

“你真的要嫁他?真的要嫁那个柳祥均?”赵瀚霆目光紧紧锁着她,脸色苍白如纸,却怀着最后一丝期盼执着地问。

乔英淇一愣,与柳祥均的亲事虽两家心中有数,但因媒人至今未上门,故而并不曾外道,这赵瀚霆又是从何得知?

“我嫁与何人与你何干?快松手!”

“你不能嫁他,不能嫁他,不能、绝不能……”赵瀚霆眼带疯狂,仿佛全然听不进她的话,只一遍又一遍地强调。

“我为何不能嫁他?难道就因为前世曾嫁过你,故而今生我便再不能嫁旁人?你也未免管得太宽了!”乔英淇愤怒地厉声指责。

“不能嫁他,你不能嫁他,不能,不能嫁他……”赵瀚霆将她的手臂抓得更紧,力度之紧让她痛得蹙起了眉,心中怒火却更盛。

“我定是要嫁他,我还要与他携手到老,从身到心,完完全全只属于他一人,为他生儿育女,操持家务,看着我们的孩子长大成人,成家立业……”

对的,这才是她一直追求的平淡而又幸福的生活,乔皇后也好,乔将军也罢,那些都不是她想要的,她只是世间上最普通、最寻常不过的女子,向往的也只是这些平平凡凡的生活,江山社稷也好,黎民百姓也罢,都不与她相干!

她本就是胸无大志,只求安稳之人,如今只不过是扭转了前世所走的岔路,回归正途罢了。

一字一句如同渗了毒的利刃,狠狠地,毫不留情地直往赵瀚霆心腔上插,鲜血四溢,可痛到极至,却已是无知无觉。他只知道要紧紧地抓着眼前的女子,不能让她从自己生命里退出。

“你不能!乔英淇,今生今世、永生永世,你只能独属我一人,你敢嫁一人,我便屠他满门!”他整个人已陷入疯狂当中,理智全失,只能用最狠辣的威胁之语来挽留,他错了,他不该想着将一切交由时间,由着她慢慢放下怨恨,他应该不择手段地将她强留到身边,再用一辈子的时间去让她回心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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