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小院中仍然被她开发的井井有条,只是此时正值初春,大多数的植物都是新种下的,还未抽芽,但可以想象,等到夏秋季节,这里该是多么的绿意盎然生机勃勃。
对于冯老鸨儿来说,绿珠儿可是她现在最大最好的资源,可利用的地方太多了,创造舆论的风口对于冯老鸨儿这种久经江湖事,又在玲珑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老油子来说,简直轻而易举。
这不,冯老鸨儿就制定了一系列措施,来提高玲珑坊的知名度,她先是挂出绿珠儿的画像来,好吸引住那些第一次前来玲珑坊,还未来得及见绿珠儿一面的富家公子哥儿。
然后又买通了全潍州城的说先生,将花魁的故事散播到潍州城的角角落落,再就是让自己坊中的姑娘们,多多在客人面前宣传花魁的事迹。
只是这最后一招收获甚微,青楼中也是一样,各个妙龄人儿争风吃醋,谁也不服谁,都想着自己能够多接几个客人多挣几两银子,谁愿意去为别人宣传去?
不过就算最后这招不行,光是前面几个主意也已经足足够了玲珑坊大火一把了,这为玲珑坊带来了空前的银子收入,这几日冯老鸨儿往钱庄跑的次数明显多了,从以前的一个月一次,到后来的半个月一次,现在几乎是每天都需要往钱庄跑了,目的就是将沉甸甸的银子换成轻飘飘的银票,要不恐怕就冯老鸨儿这间玲珑坊都要被银子淹没了。
可得意归得意,有些人冯老鸨儿还是得罪不起的,就比如今天来的这两位。
话说回来,顾大公子冲楼上喊了冯老鸨儿一声,早有下人前去通报,冯老鸨儿这几日里,眼睛被银子晃的睁不开了,听到通报,惊呼一声,赶紧叫来账房先生清点今日收入的银子明细,自己则取了美人扇,扇着风扭着腰走下楼去。
顾大公子喊一声还觉得不过瘾,随即一遍一遍喊起来。
“来了来了,哎呦,顾大公子莫要着急!”
冯老鸨儿笑意盈盈走过来,腰肢扭的像一条水蛇,今日冯老鸨儿穿了一件流光溢彩斑斓长裙,胸部开的极低,里面衬着一件大红色绣花肚兜,将她硕大坚挺的胸部紧紧托住,一动之间,那坨肉轻轻颤抖,加上脸上油光满面,粉黛施得极厚,更显得风情万种。
顾千屿居中带头,看着冯老鸨儿走过来,恶狠狠道:“冯妈妈你也忒不地道了,怎么能将绿珠儿的画像挂在门外招揽客人呢?”
冯老鸨儿满脸堆笑,扇子摇的更欢,说道:“哎呦顾大公子,您说您就为这事啊,老身我不是也是为了玲珑坊的家业着想吗,没办法啊,顾大公子三年不来,我这玲珑坊都快揭不开锅了,再不想点其他招,我看过不了多久,这玲珑坊就该关门大吉喽,那您顾大公子下次可没地方喝花酒去了!”
“冯妈妈真是一张巧嘴,说的比唱的好听,我看你这玲珑坊可比我走之前更加气派辉煌了,哪有半点揭不开锅的样子?冯妈妈忒能说笑!”
冯老鸨儿陪着笑脸,说道:“顾大公子说的是,我这小小的玲珑坊能够事业蒸蒸日上,还是得托您的福啊!”
“别废话,以后这门口,不准再挂绿珠儿姑娘的画像了,要不我可见一次撕一次了啊,听见没?”
“好好好,老身今儿个心情好,顾大公子又亲自发了话,老身也不敢不从不是,以后绝不再挂了就是!”
不需要顾千屿说什么,熟门熟路的李子木便自怀中抽出一张百两银票,塞入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冯老鸨儿领口。
嘿嘿怪笑一声,说道:“冯妈妈今天叫绿珠儿姑娘出来陪我屿哥儿,再给我和赵公子安排个上好的房间,叫十个八个容貌姣好的姑娘来,本公子今天也要不醉不归,还有,你今天要是能想办法给我这雏儿兄弟赵公子哄上床去,今儿个你坊中赚了多少钱,我都给你双倍!”
冯老鸨儿伸出一根青葱手指柔柔戳了一下一脸媚笑的李子木,娇媚笑道:“难得各位如此有雅兴,我这就叫坊中最漂亮身段最好的姑娘出来,保管各位公子满意!”
李子木笑意盈盈跟着冯老鸨儿上了楼,见赵立新没跟上,还不忘回头拉着赵立新胳膊,将他拖上楼去了。
赵立新老大不情愿,心中默诵儒家经典,极力压制着自己的心中欲望。
顾大公子对此见怪不怪,从前每次前来,李子木总要拉着赵立新,想要看赵立新憋不住心中无名之火出糗的模样,但这位同样属于潍州城里顶级公子哥的赵立新赵大公子却是始终坐怀不乱,没有一次叫李子木的计谋得逞过。
在玲珑坊这等烟柳之地,赵大公子也喝酒,也吃饭,就是不看身旁姑娘们一眼,就算这姑娘长相如天仙一般身段如水蛇一般,哪怕这位姑娘坐在了他的腿上拥进了他的怀中,赵公子都能够做到不为所动,自顾自喝酒吃菜。
李子木这小兔崽子也不是没想过将赵公子灌醉了再找人将他的第一次夺走,只是这位生出身的赵公子偏偏就是能千杯不醉万杯不倒,往往都是李子木被喝的趴在了桌子底下不醒人事,这位赵大公子还意犹未尽呢!
这么多年了,李子木对此事乐此不疲,几乎当成了人生目标,但从来没完成过,后来李子木怀疑赵立新是不是喜欢那种唇红齿白的小相公,于是后来有次托冯老鸨儿找来两个极品小相公,却被赵大公子狠狠鄙视了一番。
李子木这才知道,原来这赵大公子不是喜欢男人,而是男女都不喜欢。
待李子木和赵立新被冯老鸨儿带着去了楼上,顾千屿一人慢悠悠在这硕大的玲珑坊中走着,直入后院,找到那棵巨大青梅树,走到了那间独门独院前,轻轻敲门,然后不等里面的人回答,便推门而入。
与兴师动众的老鸨儿冯妈妈不一样,绿珠儿姑娘安安静静望着院中自己刚刚种下小小种子的空地怔怔出神,女子身着青色衣裳,素颜相向,不施粉黛,这与冯老鸨儿形成鲜明对比,听见顾千屿进来,女子依旧一动不动。
顾千屿看见那个哑女正提着一木桶在刚刚不知道播种下什么种子的地里浇水,这孤零零的院子自带温馨,没有下人不讲排场还自己种菜的花魁,放眼整个荆楚王朝青楼界,也真是独一份了!
哑女见顾千屿进来,有些错愕,随后轻轻一笑,放下手中木桶,缓缓退了出去,并轻轻关上了院门。
这小小的院中,便只剩下了顾千屿和绿珠儿两个人。
绿珠儿不开口,顾千屿也不开口,看向绿珠儿望着的方向,那儿是一棵三人合抱的巨大青梅树,这么大的青梅树,在潍州城里是非常罕见的,但此刻青梅尚未发芽,光秃秃的,并不好看。
徐凤年坐在她身边,望着高大的青梅树怔怔出神,见绿珠儿不说话也不看他,这才先开口道:“姑娘这是在看什么呢?”
绿珠儿伸出纤细白嫩的手指,轻轻抚摸了放在石桌上的小小茶杯,也不喝,轻轻推到顾千屿面前,这才转过头来,说道:“以后便不要再来了!”
顾大公子一脸错愕,不知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