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日暖风和，晨光微曦。 慕冉背着双肩包来到s市第一中学报道，来的时间刚刚好，公示板那里也不算拥挤，慕冉仰头寻找着。 慕冉，一年三班。 进了校园慕冉好奇的张望着，都说这里是s市最好的中学，不论是从学校设施、校园管理还是师资力量，都是s市的佼佼者。 按着公示板上的标注，慕冉很快找到了自己的班级，她不自觉的抓紧了肩上的包带，低头走了进去。 班级里拢共也就十几个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她。 慕冉压着眉眼微微抬头，她见着一张熟悉的面孔。 段以辰。 还真是冤家路窄，她想。 慕冉随便找了个空座，是个靠近窗子的后排，稍微偏下目光就可以看见校园内的风景，三三两两的人群，修剪美观的花草。 慕冉装作很淡然，但手心还是不自觉的出汗，因为她知道段以辰一定会来找自己的麻烦。 毕竟那是她的死对头。 那是五年前的夜，慕冉正在破旧的小屋子里写作业，却突然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慕冉有些害怕，小声询问着，“谁啊？” “请问是慕冉小朋友吗？” 是个女人的声音，即使没见着她的样貌，但只听声音就觉得她很漂亮，很高贵。 慕冉还是没敢开门，“有事吗？” “阿姨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跟你谈，可以麻烦你开下门吗？” 慕冉紧张的攥着衣角，迟疑着不敢上前。 “阿姨的儿子病了，需要你的一些帮助他才能活下去。”女人的声音轻颤，“可以麻烦你开下门吗？” 慕冉那时只有十岁，从没经历过这些，可她在学校学习过安全知识，不能随便给陌生人开门。 “就这样说吧。”慕冉道。 那女人也没勉强，呜咽着，“阿姨的儿子得了白血病，已经有两年了，要是没有合适的骨髓他就活不下去了，但今天医院打来电话说，慕冉小朋友的骨髓与我儿子配型成功，阿姨求你，可以为我的儿子捐献骨髓吗？” 捐献骨髓，这对于慕冉来说是个很陌生的字眼，毕竟她家连台电视机都没有。 人命关天，慕冉为那个女人开了门。 与慕冉想的一样，她很美，也很优雅，那套看起来简单而又奢贵的连衣裙与这陋室显得格格不入。 那女人见慕冉开了门喜上眉梢，忙擦擦眼角泪，进门就蹲在慕冉面前，拉着她的手恳求着，“可以吗？阿姨求你，关于捐献骨髓的一切费用和后续的营养费等等，阿姨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慕冉不知道捐献骨髓的意义，她只知道面前这个女人很有钱。 她可以给自己很多钱。 慕冉那时对钱没什么概念，因为她家一直很穷，她不知道有钱人的生活究竟是怎样的。 也不知道究竟怎样才算是有钱。 从前她听他邻居念叨过一句，等买彩票中了五百万，就再也不回这个破地方了。 慕冉稳了稳心绪，小声道：“可以，五百万。” 慕冉到现在都不知道那时的自己究竟是有多大的勇气才说出这句话，她只记得段以辰的妈妈微愣了一下，立马喜笑颜开的答应了。 那时慕冉还以为她为了儿子的性命自然是什么都豁得出去的，后来才知道五百万对于段以辰来说就是随手撒出去的零花钱。 后来段以辰在医院躺了几个月，在家里又养了一年，临近小学毕业他故意转学来到慕冉的班级，见着的第一面就质问着，“老师没教你乐于助人，勇于奉献吗？” 慕冉看着他苍白的脸，没有说话。 老师当然教过，她也知道她这种行为不对，但她真的很需要这笔钱。 没多久小学毕业了，慕冉因为学习成绩优越而被特招到第一中学，她料想到段以辰还会跟来，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建设，但真的见到他那一刻慕冉还是会有些心虚。 毫不意外的，本来还在那谈笑风生的段以辰拎着包走过来，“咣当”一声将包扔在慕冉旁边，嬉笑着，“我就坐这了。” 慕冉咬着嘴唇，没说话。 段以辰没得到回应，干脆一屁股坐下，他漂亮的瑞风眼扫了下慕冉，见她还穿着小学时候的破旧半截袖，嘲讽着，“不是拿了钱吗？怎么还是这样寒酸？” 其他同学纷纷投过目光，然后开始放肆的笑，慕冉脸颊发烫，咬着牙关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记着你家不是

这个学区啊？难道是买了新房子，搬家了？”段以辰咄咄逼人，颇有掰不开慕冉的嘴就誓不罢休的姿态，慕冉怕他说个没完，只能小声回应道：“我拿了奥数奖。” “哦～”段以辰拉着长音，绽了一个俏皮的笑。 慕冉将头深深埋在胸前，委屈的连校园外的景色也不想看了，她趴在桌上，转过头去不看段以辰。 没多久老师走进来开始点名，念到慕冉的名字时老师专门抬头看了下后才叫她坐下，整个班级共有三十四人，接下来就是排座位。 段以辰忙举手示意，老师看他一眼，“有事吗这位同学？” 段以辰嘿嘿笑着，“老师，我就想跟慕冉一张桌，我俩是小学同学，她学习还好，平时我还能问她问题。” 慕冉心一惊，抬头时正好对上老师的目光，她不想跟段以辰一张桌，她眼神再急迫，嘴里却说不出话，因为她压根没有想好拒绝的理由。 老师等了会，见慕冉没有拒绝，便抬抬手示意段以辰坐下，算是默认。 段以辰呲着牙，一副得逞后的肆笑。 小学时段以辰是后转来的，所以慕冉跟他没什么实质性的接触，除了三天两头的冷言冷语，段以辰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但他不经意间说的几句话已经足够慕冉自我怀疑很久。 “第一节是语课，让我们打开课本。”老师的声音响起，慕冉收回思绪，翻开籍。 段以辰从包中抽出一本，上面包着精美的皮，慕冉手中的就显得简陋很多，但好在胜在整洁。 段以辰杵着脸听了会就开始不老实，时不时的瞟着慕冉，他的目光慕冉不敢给出回应，只能硬挺着头皮不去看、不去想。 她是有些害怕段以辰的。 好不容易坚持到下课，段以辰睡眼惺忪的站起来抻个懒腰，来到新学校，他暂时没空找慕冉的麻烦，校园的大好风光他可是还没看呢。 见他走了，慕冉松了口气，转过头看向窗外。 阳光真好，刺眼却也温柔，不像她生活的潮湿阴暗的胡同，一年到头都是股霉味儿。 这里只有玩闹声、读声，没有嘈杂的锅碗瓢盆混在一起的吵闹声，慕冉喜欢安静，但她的生活永远是一片嘈杂。 要不是有段以辰家给的钱，或许她已经没有钱念了，或许她母亲因为没钱治病早就死了。 段以辰的出现给了慕冉一线生机。 但段以辰也扰乱了慕冉本该平静又苦涩的生活。 课间休息只有十分钟，段以辰应该是走过操场去了后面的小超市，他拎着满满一兜子的零食放在座位上，见慕冉还在望着窗外，段以辰故意咳嗽一声，慕冉心一惊，身体都僵直了。 “想吃什么？自己拿。” 慕冉迟缓的转过头，段以辰正呲着牙冲她笑，慕冉的目光落在那兜子零食上，花花绿绿的包装都是她没吃过的。 可她怎么敢要段以辰的东西呢？ 慕冉忙摇摇头。 段以辰挑眉，早料到似的，将零食向过推了推，“吃呗？很贵的，估计你都没吃过吧？” 果然，那啥改不了吃那啥。 慕冉转过头，继续看风景。 段以辰哼了声，转头将零食都分给了同学，“不吃拉倒，装什么啊。” 慕冉微微叹气，水汪汪的眼中竟叫人瞧出类似于成人的无奈和心酸。 转眼便到了午休时间，今天可是开学第一天，大多数人都被家里接回家吃午饭，只有少数人会孤零零的去食堂。 慕冉拿出包里的冷馒头，又去班级的饮水机里接了杯热水。 这便是她的午饭。 啃完馒头后慕冉又温习了上午老师们讲的内容，然后昏昏沉沉的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是嘈杂声将她吵醒的，慕冉揉揉眼睛抬起头，班级里已经回来很多人了。 “你没回家吗？”是个女孩子的声音。 慕冉回头，是她的后桌，自我介绍时她有注意到，这个白白净净的女孩子叫辛月。 慕冉应了声。 “你家很远吗？”辛月问。 “嗯。” “哦，难怪呢。“辛月笑嘻嘻的，“那我明天也不回家了，咱俩一起吃食堂吧，我还没吃过食堂呢。” 食堂？ 慕冉想那一定很贵吧，她没敢答应，只是笑笑便转过头。 段以辰下午没来，这个骄纵的大少爷开学第一天就敢旷课，老师也没敢多言，他不在慕冉倒是放松许多，身边

少了个定时炸弹，听课也更专注了些。 第二天辛月果然邀请慕冉一起去食堂，慕冉不好推脱，只能起身跟着。 辛月很活泼灵动，与慕冉是截然相反的性格，这一路她都说个不停，慕冉时不时回答几句，不过大多都是微笑回应。 “到啦。”辛月指着前面的食堂。 “嗯。“慕冉看着前面人来人往的食堂，脚步有些沉重。 辛月点菜时慕冉默默记下了那些菜的价格，一荤一素再加一碗米饭都要五块钱。 这已经够她吃好几顿的馒头了。 辛月买了一个卷饼、一杯奶茶还有些小食，眼看着都要在窗口走一遍了，慕冉还是什么都没买，辛月疑惑道：“没有你想吃的吗？” 慕冉僵硬的笑笑，“我不是很饿。” “哦。”辛月也没追问，拉着她找到空座开始吃卷饼。 “下午要是你饿了，我那里有我妈妈给我带的饼干。” 慕冉抿抿嘴唇，“好。” 吃过饭后二人在校园转了一圈，回到教室时同学们基本都回来了，大家都是新认识的小伙伴，自然有很多话要说，教室里叽叽喳喳的，比外面的蝉叫声都热闹。 段以辰也来了，正趴在桌上摆弄他最新款的psp。 慕冉悄无声息的走过去，不自觉的屏着呼吸，“请让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