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和她实在是太穷了,摸黑采药是隔三差五都要做的行当。
她还曾听哑巴说:“阿苓是聒噪不休的蝉,我是不会说话的鱼,蝉和鱼永远都会在一起。”
五岁的茯苓当然不明白七岁的哑巴说这些的意思。
“姑娘,咱们到啦。”
含翠的声音响起,马车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薛扶泠有些恍惚,微微勾唇自嘲。
原来哑巴叫邵澈,可惜茯苓已经是薛扶泠了。
面目全非,那就自然该全部忘记。
含翠将主子扶下车,越娘子前去叫门。
薛扶泠也微微挑起幂离一角,观察兄长找的这处地方。
此地是一处农庄,虽有田舍和山涧,但宅子却是独门独户的散落建造,宅院之间距离不小,看样子多是京中权贵兴致起来建造的避暑纳凉之地,互不干扰。
空旷寂静,草木清香,叫薛扶泠的心中也欢喜几分。
院门正好也开了,一个婆子从里面出来忙忙上前福身。
“姑娘终于来了。”那婆子笑着,又道:“老奴姓孙,是咱家大奶奶派来伺候的,姑娘快请进。”
几人说着,便进到院子里。
外面看着是个简朴的小院,不想里面竟处处都透着精致。
茜纱窗户,雕花门槛,青石砖路,竟还有个镌刻花鸟异兽的回廊。
“这院子……”
“姑娘安心,这院子是我们几个奴仆连夜修整好的,这原样可没这么干净。”
孙婆子声音爽朗却不聒噪,只听说话行事,便知道是个再稳妥不过的人。
薛扶泠点点头,跟着她进到主屋。
“还不过来见过主子?”
孙婆子说着,只见两个仆妇并四个丫鬟进来跪下。
两个仆妇一个姓袁一个姓罗。
四个丫鬟,分别是忍冬、枳实、半夏和冬葵。
“这四个是大少奶奶替姑娘专门找的会些拳脚功夫的,姑娘一个人住在这荒地,多少安全些。”
“还有罗娘子的两个兄弟,叫罗松和罗柏,是负责帮着传话赶车或者做些体力活的,寻常住在附近农户家里,有事才召唤。”
孙婆子说话干脆利落,两个仆妇薛扶泠倒是记住了,这四个丫鬟里竟有两个长相一样的,薛扶泠辨认的有些吃力。
“奴婢忍冬。”
“奴婢枳实。”
两人上前,一高一矮,薛扶泠这才辨认清楚。
“兄长和嫂嫂有说什么吗?”
薛扶泠指的是越娘子和含翠几个跟着过来的下人。
“大奶奶说,越娘子留下一起照顾您,含翠等人照旧回薛家去。”
薛扶泠和含翠皆是一愣,随即也了然了。
越娘子是兄长的人,含翠她们却是嫡母身边的,自然不能长久的跟着薛扶泠。
好在相处时间不多,且没有多少难分难舍的。
分发了赏钱,众人都高兴道谢。不想含翠走的时候,满眼含泪的不舍,叫薛扶泠也有些侧目。
不过,到底是不能强留的。
“紫竹和香药在哪里?”
等屋内剩下一众可以信任的人,薛扶泠才开口问道。
“她们两个也接回来了,正在后面养伤,姑娘可要去瞧瞧?”孙婆子答话。
不怪薛扶泠泪如雨下。
实在是紫竹和香药身上的伤过于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