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何莹楠的事情过后，王向军不止一次听村长念叨，说是去镇上开会的时候，其他村的村长也都说知青们安分了不少，以往爱挑事的都不怎么冒头了。

远的不说，至少红桥村的知青，全部都缩起头做人了，如今下地也不抱怨了，也不会时不时把你这是什么思想，举报什么的挂在嘴边，大概是被吓到了。

王向军又给魏家寄了一次信，虽然说可能魏家也有派人来打听消息，但是一码归一码，之前他们特意提前来信告知何莹楠的事情，王向军自然也会将自己所知的告知对方，随着信而去的，还有村里的一些干货，往后多年，王家偶尔会收到魏家的包裹或者信件，就连高考的消息，魏家也特意寄信来告知。

这也让王向军常常觉得，世间正常人还是比较多的。

村里的日子照常过，没了何莹楠，吴广也不在红桥村，王向军只需要盯着周瑞年，日子也轻松了不少，只是周瑞年确实很会蛰伏，一时半会看上去倒像是要好好过日子了。

有时候王向军觉得，周瑞年挺会拿捏人心的，之前因着跟何莹楠关系密切，何莹楠出事难免牵连到他被说三道四，他硬是一句话不说，撑了下来，下地干活也开始卖力，对着村里人说话的时候有礼客气，加上他那张脸实在好看，很快在村里的风评就好了不少。

只是大概何莹楠把周瑞年的运气也都带走了吧，周瑞年这边，刚跟村里人关系好了一些，跟知青点的人也和平相处，吴广那边就出事了。

岗石村方村长的靠山倒了，方村长一家都被抓了，据说吴广的妻子挺着大肚子也一起被带走调查，一开始这事出的时候，对于周瑞年还算好事，因着原本有些知青想在吴广那边得好处，对周瑞年的态度一直不好，可吴广出事了，拿不到好处了，自然跟周瑞年也就没有利益矛盾了。

周瑞年才觉得日子轻松了一点，吴广就把他牵扯上了，周瑞年被人从知青点带走去调查的时候，人都傻了，他想过因着家里的事情暴露被调查，想过是不是自己计划要算计人被发现被调查，想过千千万万，就是没想过，会因为吴广的攀扯被带走调查。

别说周瑞年了，这个事情的发展，王向军都看傻了，也不知道吴广是有多恨周瑞年，才硬要往他身上牵扯，事实上如果没有具体的证据，大概率周瑞年只会吃些苦，不会真的有事，不过能吃点苦也不错，王向军乐得看戏。

周瑞年被带到了黑暗的小屋子，听着对面的人让他赶紧承认，吴广娶方兰草，并配合方村长敛财，包庇他人乱搞男女关系，是他给两者牵线的时候，他还收了方村长好处的时候，只觉得荒谬。

这吴广嘴巴一开一合，胡乱攀扯，他就要到这里接受调查吗？说到底，不过是欺他无权无势，无力反抗罢了，周瑞年拽紧了拳头，即便对方再怎么威胁引诱，都坚决不认。

他知道，如果他今天送了这个口，那他这辈子就没有希望了，他还得回上京，他们周家还需要他。

周瑞年以为自己只要不松口就可以，言语的威逼并不能对他造成伤害，可是周瑞年没想到，他们会直接在革委会动起手，打算用武力让他认罪。

周瑞年想不通为什么，事实上，他不过是被牵连进来的，方村长的靠山可是革委会的，可他能进革委会，靠的可是媳妇家，他自己本身不过是个小头目，以往他小打小闹拿好处，做点什么，都看在他媳妇家的份上，别人都忍了。

可那靠山自己不知死活，弄出这么大的事，老婆跟他离婚，岳家直接举报他，还提交了一堆可以锤死他的证据，顺便将方家人送进去一起陪他，可是单如此怎么够，这些人进了革委会说是协助调查，实际上被招呼过了，多多少少都被毒打了几次，就连方兰草，即便有身孕他们也没有放过。

这些事情，王向军知道的不够详细，他可以打听到的消息有限，他只知道，周瑞年再次回到村里的时候，有一条腿被断了，周瑞年被抓走的时候，知青点的东西都被收刮走了，没钱没东西，他的腿耽误了治疗，后来就跛了。

吴广据说因为本身犯事，又胡乱牵扯，也是被打得头破血流，在多次批斗的时候就倒下了，方村长家里搜刮出了不少好东西，甚至还有一些贵重古董，是那靠山借放的，但也是他们的催命符，而被断定乱搞男女关系的方兰草，人跟孩子一起没了。

有时候王向军也听到有人说，方家那靠山的媳妇家狠，说都怪那靠山不知足，怪方家太贪心，风向是一面倒的，只是王向军想到，当初吴广说过，方家跟方家那靠山不过是推出来做挡箭牌的，只是这挡箭牌到底没挡住多久，做了坏事的人，都会有他们的下场的。

只是这些事，也不是王向军一个普通乡下汉子可以插手的，他只能以此警惕自己，不要因为有一些记忆，就过度的膨胀，自以为是。

如今王向军除了还盯着周瑞年，就是好好过日子，冬天的时候，他跟齐芬芳结婚了，两人的日子过得和和美美的，王向军也越发勤奋，有时候他回头想起曾经那个懒懒散散的自己，都有些回忆不起来了。

周瑞年在红桥村的日子越过越差，本身之前藏的钱都被搜刮走，家里也不可能给他寄，他就只能指望下地赚工分，偏偏他的腿瘸了，不止养不活自己，还倒欠了村里药费。

周瑞年只能在红桥村日复一日的干活，不知今夕是何年，以往他的心里有千方算计，也被吃不饱穿不好打败，曾经那个高高在上的周瑞年，如今面目全非。

一年又一年，王家的日子有着王向军的钻研，越过越好，而有了王家的帮衬，齐家的日子关起门也挺滋润，周瑞年有时候看着王向军抱着自己的孩子在村里到处炫耀的时候，常常忍不住想，当初要是王向军被他们算计成功了会怎么样，王向军凭什么过得这么好，而他又为什么会如此。

周瑞年恨命运不公，怨别人不配合，可是他连头都不敢抬，当初他的腿废了，想着不然就在乡下找个人养他，至少他那张脸，挺多人喜欢的，没想到他那张原本引以为傲的面孔，在他一无是处又手无缚鸡之力的情况下，都是无用的，而他心里有想算计别人的想法，被腿拖累了，也无法去实行。

而如今，周瑞年看着黑瘦的手，摸着粗糙的脸，什么都没有了，有时候周瑞年对于自己一直撑着，都有些难以理解，但是让他去死，他又不敢，只能一天天的过。

又过了两年，高考的消息传来，周瑞年的心动了，他要高考，他要回城，可是知青点的人，都把彼此当对手，有资料也不会分享，周瑞年自己没有钱去收集一套资料，有资料的人不愿意给没资料的分享，没资料的心里不平，可以制造声音影响别人复习，所以即便知青都报名了，最后也没人考上。

而红桥村，却有一个考上了中专师范的，也就是齐芬芳。

周瑞年听着知青点的人吐槽着，一个村妇，都生了两个孩子了，还上什么学，浪费，还说着王家肯定不让她去，别看王向军对她老婆不错，哪个男人能容忍老婆去读，自己在家干活带娃，周瑞年心里也祈祷着，最好不要去，这样就所有人都没得上，似乎心里会安慰一些。

可惜了，王家并不会如他们所想，王向军高高兴兴的送老婆去上学，勤勤恳恳的在家干活带娃，学校放假的时候，齐芬芳就大包小包的回来，对于那些说齐芬芳走出去了，以后肯定会嫌弃王向军，或者干脆不回来了的话，王齐两家都没放在心上，他们并不需要活在别人的话里，按照别人的猜测行走。

齐芬芳去读的时候，王向军就老实在家干活，寻摸到好东西，就给老婆寄过去，夫妻两的感情丝毫不受影响。

后来齐芬芳毕业后，留在城里做了一名老师，而随着政策开放了，村里的知青三三两两的走了，就连周瑞年，有一天突然也不见了，不知所踪，而王向军跟王向红，在跟家里商议了一番后，也去了城里，在齐芬芳的建议下，开始寻摸起适合他们的发展道路。

两人都不怕吃苦，累活苦活都愿意做，王向红老实，王向军有眼力见，他们从一开始帮人打下手做苦力，多听多看，再到后来骑着小三轮帮人送货，再到后来，找到了渠道，自己开了五金店，凭借着免费送货，物美价廉，慢慢的发展起来，日子好了后，家里人也都陆续搬到了城里，一大家子虽然没有大富大贵，却也衣食无忧。

后来的每一天，王向军都觉得自己很幸福，如今午夜梦回，不再被噩梦惊醒，家人安好，爱人相伴，除了两个孩子实在太皮，让人头痛，没什么不好的。

……

城市的某个角落。

因着回城的人实在太多，工作岗位少，城里一度很混乱，不少人没有工作，无所事事，就惹是生非。

这会，就有一群混混抢了一个乞丐的东西，又揍了对方一番，心情很好的离去，倒在地上的乞丐麻木的看着天空，恍惚了很久，艰难的爬了起来，天太冷了，在这躺一宿明天准没命。

乞丐一瘸一拐的往桥底下去，心里只想着明日要去哪里找到吃的，心里对当初离开红桥村后悔万分，曾经一心想回城，心里豪情壮志，当初借了钱买了票，就从红桥村跑了，以为来到熟悉的地方，一切都会好起来，然而熟悉的地方并没有他熟悉的家，熟悉的人，什么都没有。

乞丐有些后悔，如果还呆在红桥村，至少有地种，有饭吃，有片瓦遮头，而不至于在这里露宿街头，可如今，他回不去了，日子就这样一天过一天了。

……

时空局世界阁。

“宿主，这个世界成功运转了。”998激动的说，心里也松了口气，它可真是生怕觉醒的人不受控了，开局就乱杀一通。

“嗯。”谢之舟应了一声，抬眼望去，看着此刻高挂星河，散发着莹莹亮光，缓缓转动的小世界，露出一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