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一辆看上去平平无奇的马车从皇宫侧门出发,往皇都城西红锈坊而去。
宋洛河自打上马车就开始如坐针毡。
毕竟任由谁掀开马车帷帘,看见的是当今天子那张脸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心惊肉跳一下。
“陛下,给您请安。”
宋洛河想起昨晚正准备跟着皇后娘娘拐进长安殿时,从门缝里看到天子时的脸色。
往昔总是带着温和笑容的面容上,那次是什么笑意也没有,瞧得人是如坠寒冬,恨不得立马离开几尺远,才觉得那个和煦的上位者重新回来。
贺陵摆摆手,“宋才人不必多礼,今日前去红锈坊,我们几个都暂时不暴露身份。”
“另外,你与宋家之事。”
宋洛河抿紧唇,“陛下,我宋洛河与宋家再无瓜葛了。”
该断的因果已经在她母亲因那害人的五鬼怨契离世后断开,欠宋家的生养之恩早已用这几年的生气还清。
接下来宋家的自生自灭,与她再无关系。
贺陵回头看了眼正顺道吃早点的赵霜雪,又对宋洛河说道:
“坐下吧,去红锈坊时,暂时不要暴露身份。”
宋洛河应了一声。
看看马车里的位置,宁可把天子晾在最左边,也要果断选择在赵霜雪右边坐下。
今日早朝休沐,天气倒是晴朗,是个适宜出门的好天气。
赵霜雪撩开马车车帘往外看去,只见原本沦为废墟的皇都已经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重新修建得差不多。
曾经消失的叫卖吆喝声重新出现在街头巷尾,倒是颇有一番生机勃勃的感觉。
来到城西,映入眼帘的正是各行工匠聚集之地的热闹场景,瓦匠、木匠、铁匠都自发围着最中心的红锈坊错落建造了商铺住家,而眼下正是皇都百废待兴之时,大街小巷里自然都挤满了要寻工匠们修屋造房的寻常百姓或豪门家丁们。
赵霜雪、贺陵他们这辆马车看上去毫不起眼,见他们马车停在路中间,一旁有赶路的行人急匆匆地大声喊道:
“哎——!谁家的马车停这儿不走!别挡路啊!”
乔装打扮后,勒住缰绳的侍卫眉梢紧皱,刚想发怒,却看见门帘被人从里面撩起。
穿着雅的青年对行人露出歉意的神情,“这位小哥真是不好意思,我们一家刚搬来皇都,对这里陌生得很,想找去红锈坊的路,不想反而是自己绕不出去了。”
他说话不急不躁的,反倒是有一种镇定人心的平和,听得这捧着东西赶路的年轻人也不好意思起来。
“刚才是我急了点,真是不好意思啊。”他说着,“你们要去红锈坊的话,最好同我步行,今日师姐归来,有不少人想来求她铸剑。”
贺陵使了个眼神给有些担忧的侍卫,并不在意身为天子,却和身边其他平民百姓一样步行走着去红锈坊。
赵霜雪和宋洛河自然也是。
遥遥看了眼那年轻人指的方向,赵霜雪直言问道:
“你师姐很会锻造之术吗?”
那青年人自豪地挺起胸膛,“除去坊主师叔,无人敢在师姐面前称第一!我这次就是为她去购置些锻造所需的东西。”
宋洛河好奇,“但为何你手中拿的尽是些花草树木?锻造难道不是需要金石一类的东西吗?”
他怀里抱着的,大多都是些繁花嫩叶,看起来与锻造是毫不相关。
“这就是夏师姐的独门之术了!”年轻人说起这个是激动万分,看起来也颇是沉迷铸剑之道,“夏师姐是被坊主称赞有掌握天地大道资质的人!若不出意外,定是下一任坊主继承者!”
赵霜雪:“如此厉害,可有什么传世名剑?”
“你可知百石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