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你们是怎么知道是我写的信的？”等到钱立民说完事情又表示了感谢后，王向军疑问道。

钱家人的到来，事实上，让王向军更加警惕，他一开始写信提醒，除了希望一样被害的人可以有个不一样的未来，也是为了给何莹楠上眼药，但是没想过自己会被招出来，就像不署名的信，村里那么多人，他没想过会被找到一般，这件事也让王向军日后行事更细心稳妥，毕竟王向军虽然重复了一次又一次被害，但是说到底，他并不是很会谋划的人，在经历这一次次之前，他也只是个在家里受宠，有点爱偷懒的普通人。

“说来也巧，本来我们打听的时候，是没指望打听谁是恩人的，甚至一开始我们是把注意力放在何莹楠那批知青上面，想着可能是他们里面谁凑巧发现了这事，毕竟知青在同个屋檐下，更容易了解信息，只是邮局那边，去问的时候，刚好那人说对你有印象，说是头一次见人提醒要写名字，还是没写的，对方形容了一下你的样子，我们大概打听了下，也就知道了。”钱立民安抚道，人精一般的他自然是看出了王向军的警惕。

“我们本来无意打扰，但是何莹楠还在这呢，她让我妹子吃的亏，可不能这么算了，思来想去觉得这些事也得跟你通通气，也来认认门，表示感谢，将来若是遇到什么事，来个电报，或许我们家也能帮得上忙。”钱立民并没有介绍自家的情况，只是话里话外的告诉王向军，钱家的实力不俗。

“何莹楠那边，你们家打算怎么做？”

“一时半会还真不能拿她怎么样，那个侯建设也是痴情种，即便到了那个地步，也只说是自己的主意，半句没提到何莹楠，加上何家之前早就出事被下放农场了，而何莹楠登报脱离关系，主动下乡，当时引起的关注还挺大，不少人夸她来着。”钱立民说着，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

“没事，我们这边会让人盯着她的，别犯错还好，要是还有之前像陷害小同志你的那类事情，她就逃不过了，一个习惯了算计别人的人，是很难收手的。王同志还不知道吧，之前我给我闺女下乡准备的钱票，那傻孩子还给了一部分何莹楠，说是她实在可怜，她们又是好朋友，何莹楠说几句卖惨，我家那闺女就觉得不给良心不安，说来让你笑话，也是我们家将孩子养的太天真了，但这也说明何莹楠习惯性的算计着别人啊。”钱父一直安静的坐在一旁，甚少说话，这会却突然说着，叹了口气。

钱父说的事既在王向军的意料之外，又感觉在情理之中，仔细想想，在他还没不能改变的时候，何莹楠这人确实很邪门，她似乎顺风顺水，一切都跟着她的心意在动，所以能哄得别人给钱给票，不让人发现，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冤大头，有何止钱真珍一个，他不也是曾经的一员。

“如今能认清楚人，又及时止损，已经是最好的了。”王向军说着。

“所以王同志，我们一家都很感谢你，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请尽管开口。”钱立民不再谈论那些互相算计的事，再次跟王向军表示了感谢。

“说起来，还真有事希望你们可以帮忙查查，是关于何家被下放的内幕的。”王向军开口。

钱立民挑挑眉，“听你这话，何家人被下放可能是被陷害的？可何莹楠做的那些事，王同志应该不会想帮她做什么，所以我猜，这内幕可能还牵连到何莹楠？”

“是，我也是不小心听到的。”

“这事我们会用心的，毕竟何莹楠也是我们家的仇人，有什么后续我会寄信告知你的，这边何莹楠有什么风吹草动，也希望王同志到时候只会我们一声，只是下次王同志写信的时候，这次可要写上名字了。”钱立民笑着说道。

“好。”王向军点点头，“还有一件事，麻烦你们帮忙打听一个叫周瑞年的人，也是跟何莹楠一起下乡的，京市人。”

“这倒不用打听，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们也是在查这边的事的时候，才知道，原来周瑞年跑到这里下乡了，周家的关系网倒还真的挺大。”钱立民语气讽刺，“周家建国前捐了半副身家，换了个爱国商人的名号，加上周家之前军中有人，权利大，一家子一直挺高调的，周家闺女多，跟上京各家都有姻亲关系，算得上一号人物。”

“只是大概是作孽，报应就会来吧，早些年被他家害了的一家子，剩了一个小孩，在周家忍辱负重的长大，颇受周家器重，给周家卖命到中年，终于拿到了周家的把柄，直接把这天捅破了，周家原先竟然是贩卖国家物发家的，而且手里属实不干净，被害了的何止一两家。”

“周家死了不少人，一些关系远的下放了，只是周瑞年可是嫡亲孙子，照理来说，他这会应该被下放，而不是在你们村里当知青，只是王同志，此事牵连甚广，因为我们也是跟周瑞年相识，才会注意到他来了不该来的地方，事实上，往上查了查，痕迹都抹掉了，所以要用此时将周瑞年带走的话，牵扯甚多，一个不好，牵连己身。”钱立民严肃道。

“我明白了，谢谢钱同志告知，我不会轻举妄动的。”王向军接受了钱立民的好意，连钱家都觉得棘手的事情，他并不觉得自己有通天的本事，不过没关系，这里走不通，他还有别的路，可以让周瑞年不好过。

“我知道他们之前算计过你，只是有些事情牵扯太多，要小心谨慎才是，你放心，我们会继续留意相关消息的，若是有什么有用消息，一定知会王同志。”

“好，如此就谢谢钱同志了。”

“哪里，要也是我们钱家感谢你。”

外面小雪飘荡着，暖和的屋内，是原本可能不会有交集的人，因为同一个人的作恶而交汇，好在这是一个好的会面，这也是王向军后来无数次拿出来警惕自己，做事要细心谨慎的一个有些危险的机遇。

钱家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倒是在红桥村留下了一个话题，在冬日里，大家无事可做，靠的都是东家长西家短打发时间，这会有个这么特别的事情，有人开着小汽车去了王家，送了不少东西，王家这是遇到贵人了，自然是都讨论了起来。

这是在村里愈演愈烈，有人直接问到了王家人面前，只是王家人统一口径，王向军之前热情帮了人，这次人家特意来送了谢礼，确实是贵人，只是那不是他们这一地的人，山高水远的，日后能不能再次相见也不一定。

随着王家人一次次的说辞，村里人羡慕的，好奇的，眼红的，才终于消停了下来，王家人也松了一口气，即便大部分人就是好奇，但是少部分眼红酸言酸语的也不少，实在难以招架，不过另一方面，看着钱家人送来的东西，吃的用的，面面俱到，王家人忍不住笑了，今年要过个肥年了。

即便如今村里人不爱搭理知青点的人，但是消息讨论热度那么高，知青点自然也是多少知道了，只是知道的情况与实际情况的差距，就没有人在意了。

例如，病了多日状态不好的何莹楠，心里就不停的咒骂，凭什么王向军那么好运气，可是让她去招惹王向军吧，她又不敢，别的不说，她那天是真的被王向军吓到了，好在何莹楠并不知道，她最害怕的事情确实发生了，否则估计要再次把自己吓病。

这会她正忙着跟周瑞年撕扯呢，说起周瑞年下乡后，吃得好穿得好，不少都是靠的何莹楠，偏偏人家有本事，之前让何莹楠觉得，一切都是应该的，可是随着何莹楠自己日子不好过，病了多日，都没见周瑞年问过一句，甚至要不是同屋的女知青看不过去，到底照顾了她，何莹楠毫不怀疑自己这条命会不会没有了，可是你要说何莹楠会不会感谢同屋的女知青，自然是不会的。

在何莹楠看来，她们之前时不时嘲讽她，对她态度不好，在她刚病的时候，觉得她是装的，没有照顾她，后台也是怕她死在屋里，才给她送卫生院，开了药，回来多看顾了两份，只是就开药那点钱，天天念叨，生怕她不还，就让何莹楠没有一丝半毫的感谢。

可如今何莹楠也学乖了，知道自己没有那个底气去撕扯，所以倒是难得的沉默了下来，只是她暂时不敢去招惹村里的人，就只能盯上拿了她不少好处的周瑞年。

就像此刻，在知青点的角落里，面色苍白，消瘦了不少的何莹楠，盯着与往常无异，还是那般的周瑞年，不知道为什么，曾经的喜爱变成了一种难言的愤怒，因此，何莹楠开口说的话，也格外的尖锐。

“周瑞年，之前我借你的钱，能还我了吧，你应该也不想大家知道，看上去风光霁月的周知青，是个吃软饭的吧。”何莹楠眼神死死的盯着周瑞年，有亏得之前周瑞年一直说是跟她借的，将来会还她，不然她还得另外找借口，成功的看到周瑞年从面无表情，不耐烦的样子，变得有些惊慌，即便只是一瞬间，可就这一瞬间也让何莹楠心情大好，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早该知道的，她以为的周瑞年，不过是她以为的罢了，回想起下乡前后的点点滴滴，周瑞年哪里还有她以为的，受人追捧，家世渊博的样子，是了，是她迷了眼，以为终于被周瑞年看到，而去忽略了种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