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枝出声。
“皇后娘娘,这些采女按理说应当先送到宫闱局那里登记名册,随后再分配住所。”
赵霜雪的视线扫过去。
春枝的声音登时一顿。
因为那目光冷得让人觉得那是一把利剑,贴近身体的时候,随时能让人感受血溅当场的感觉。
麟德殿内甚至已有宫人先受不住这样的气氛,打着哆嗦,腿脚一软,就已跪倒在地,随后以头抢地颤抖着声音说道:
“皇后娘娘息怒!”
一时间,绝大部分人都跪下。
春枝僵硬着身体也匍匐下去。
柳漪有些不知所措,阿茹娜只是盈盈拜了个身,并未像其他女子一样完全跪下。
赵霜雪看着他们,那神情似乎在说“无趣”,回过头来又看向宋洛河。
“你可要先去宫闱局?”
宋洛河心头一跳,看着她的眼睛,忽地感觉皇后这句话并非后宫站队之事,而是指向其他某个更遥远的未来。
她似乎又嗅到了血腥味。
“我与娘娘走!”
她不再犹豫,甚至拽着她衣角的手都更紧了点。
赵霜雪点头,对柳漪说道:“人,我先带走了。”
柳漪还没反应过来,人还坐在椅子上就呆呆点了头,赵霜雪也不在意这点,提溜着宋洛河的后衣领就出了麟德殿。
“皇后娘娘,我们现在要去何处?”宋洛河问。
赵霜雪:“去皇都城隍庙,寻阴司去。”
宋洛河缓缓张大嘴巴:“这世上竟真有城隍阴司?!”
“你认为自己身上怪事,是寻常疾病?”
宋洛河不说话了。
赵霜雪目不斜视,先是对着身后要跟来的其他人摆摆手,示意他们不用再跟,随后寻了个僻静的地方,登上皇宫城墙,就往外面飞奔。
眼看高耸的皇宫城墙被她们甩在身后,宋洛河还有些恍惚。
“皇宫是如此方便就能出来的吗……?”
她原本只是在心里如此想着,或许是太出乎意料,竟是直接说出来了。
赵霜雪:“你一人的确难进难出。”
宋洛河:“那天子安危如何保证?”
赵霜雪:“龙脉国运自会庇护圣明帝王,心术不正者进宫,更易横死。”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奇闻。
宋洛河震惊片刻。
说话间,战后重建的皇都街道已经重新映入她们的眼帘。
赵霜雪寻着金光福运最盛的地方而去,同时对宋洛河说道:
“皇都如今还藏有不少妖魔邪祟,我修为未完全恢复,你最好不要离我太远。”
虽然没说后半句,但宋洛河已经听出来,后半句话绝对是——
“到时候你要死了,大罗金仙可能都救不了你。”
于是她离赵霜雪又近了些。
风在两人脚边打着旋散得无影无踪,宋洛河抬头看着面前城隍庙三个字的匾额,瞧见经过战火后的庙宇显得有些破旧和狼狈。
本当器宇轩昂的门扉,此时只剩两个漏风的木板勉强立起,算做大门;屋顶瓦片层次破损掉落不少,好似老者的残牙;探头进去看看,只有一位瞎了一只眼,裹着破旧衣衫的老者在背对着大门,用心擦拭着那些已经在狼烟烽火中褪色裂开的神像。
宋洛河没想到会看到这一幕,她手足无措地又看向赵霜雪。
后者问她:“你不是说捐了些金银来?”
眼下各处都是要用钱的地方,普通百姓暂时腾不出什么余钱余力来修缮城隍庙,不过有了宋家一笔钱,按理说皇都城隍庙的日子也不会如此难过。
宋洛河:“我是拿了自己的细软……”
话到一半,她登时想到了一种令她很是恼火的可能。
宋府那些中饱私囊的家伙,是一丁点也不曾把金银送到这里来!
从前她娘亲还在时,倒是收敛些,不敢全然放在明面上,但自打新夫人来了,已经全然露出自己这幅敛财的贪婪嘴脸,只要从手上过的,无不都要榨些油水出来。
宋洛河恼怒。
“那群混账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