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澈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是醒来的时候,外面已是沉暮。
偏厦里没有人,只一盏昏黄的油灯陪着他。
视线顺着油灯扫过,床边一个小杌子上摆着一束兰花,葱葱郁郁。
邵澈突然想起早前借着安神问她要过兰花,没想到她居然还记得。
想起这个,胸口处被填补的满满当当。
只又想到自己昏了头,使了龌龊手段在她面前装可怜让她收留,便觉得面上一阵发烧。
她定觉得自己是个小人。
罗松听见里面的动静,打了帘子进来。
“邵公子,我家主子说,若你醒来,便赶紧离去。”
轻轻抚着怀里的东西,邵澈又觉得自己像个小偷。
他将那小杌子上的兰花偷偷携带了出去。
人消失的极快,罗松刚上了马车准备送那位公子回去,便见他已然跑的没影了。
无法,罗松只好又重新进去院子,将邵澈并未将东西带回去的事情告知薛扶泠。
薛扶泠听了没说话,只将手中的《植物杂记》往前翻了两页。
将军府,万福堂。
“老太太,是不是有些过于快了?”
徐嬷嬷迟疑着将手上的画像递给主子。
“难道还等着那薛氏回来不成?”
老太太眉眼凌厉,就着亮处,仔细翻看手中女子的画像。
薛氏走人,她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再给她孙儿找个貌美又高贵的女子做这将军府的主人。
天知道,她早瞧不上那薛氏。
更可恶的是,她居然还将自己的夫君刺伤离府,若不是儿子孙子阻拦着,她都想一纸状将那贱妇告到太后娘娘面前去。
哪有女子这么做人家媳妇的?
耐着性子连续翻了几张,眉头愈发紧皱,只觉个个差点意思,不甚合心意,便有些薄怒。
“都是些什么人家?连那薛氏的一半姿色都比不上,家世也没什么出挑的,谁将这些递进来的?”
徐嬷嬷闻言暗暗叹气,将扔在地上的几张捡起来,心中只觉得主子是越老越糊涂。
二少奶奶薛氏是个多么难得的孙媳妇,她老人家从孙媳妇进门便千挑万挑的不满意。
于她这个伺候了一辈子人的心中,薛氏唯有出身低这一个短处,余者,满京城只怕找不出第二个如她一般品行的女子来。
人贵在自知。
将军府如今的衰败模样,哪里能入得了京中那帮权贵的眼啊?
可老太太偏偏一心想找个样样全的,哪有那么容易啊?
“老太太,奴婢看老爷和少爷的意思,只怕不会同意少奶奶和离,这件婚事还有回头的余地。”
到底是伺候了一辈子的主子,不想看她这么糊涂下去,徐嬷嬷便想着提醒一二。
“且少奶奶除了出身这一条,叫奴婢看,满京城能比得上她的,只怕还是没有呢。”
老太太浑浊的眼睛瞪一眼徐嬷嬷,怒道:“你知道什么?”
“薛氏那贱人除了样貌,哪一样拿的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