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错愕,概因与齐行度成亲约四载,从未见过他除了稳重和冷清疏离之外的神情,便知道这事反驳不得。
原因无他,薛家只是六品小官,她更是家中无足轻重的庶女,能嫁给一品将军府齐家,还是因为两家家主的酒后之言。
攀龙附凤,那自然得低人一头,这没什么好说的。
所以,她只沉默了会儿,便顺从的点了头,许了表姑娘进府。
让夫君高兴,也是她一个没有话语权的正妻该做的事情。
“姑娘何故要委屈自己同意顾氏进门?
不说刚嫁进来不过半年之久便夫妻分隔的委屈,就说毫无怨言的替他孝顺长辈、操持家事,姑爷怎么有脸一回来就要娶那个贱人?
还听说她跟咱们姑爷从小的青梅竹马,若不是……”
见主子垂眸似失落,半晌不语,芳时一时激愤脱口而出的话生生止住,红着脸想说些别的话找补,奈何口齿并不伶俐。
“若不是我,齐行度的正妻该是顾氏。”
薛扶泠自己明白,并没有苛责芳时直白,反而接了她的话茬:“以后别这般说话。”
成婚相处不到半年,齐行度与薛扶泠像是上司与下属,中间隔着冰块,毫无半点恩爱可言,但在外人眼中却是相敬如宾的寻常夫妻。
后三年,齐行度自请去了墨州驻守,薛扶泠上孝长辈,早晚问候,勤勤勉勉;下掌中馈,兢兢业业,不敢有一日松懈。
她自小学的《女则》、《女训》、《女戒》早已熟记心中,不说这贵妾,便说日后齐行度再纳别的姨娘、通房,她也有那宽容的心,一辈子这样平平淡淡,倒也没什么不妥。
“若不是我进门,表姑娘合该是正妻才对。”
薛扶泠心里门清,略微自嘲一句,又马上敛了神色。
芳时见主子误解了她要说的话,急的急赤白脸的差点跪下,被薛扶泠摇着头阻止了,才诚惶诚恐的立到一旁去。
说多错多,她虽也是主子的贴身丫鬟,可比起其他陪嫁,木讷不会说话,知道主子此时肯定心里不好受,却讲不出什么有用的话来劝人,自个憋得脸都红了。
恰好这时紫竹和丹薇一同进来了。
丹薇眉间紧蹙,杏眼圆睁,一副刚与人吵完架的样式,被紫竹一手拎着药盒一手硬拉着进了屋子。
一进屋子,她的嘴更闲不住了,快走几步,告状道:“姑娘可没瞧见,还是原先诚侯府出来的,一点教养都没有,底下的丫鬟仗着势,还敢给咱们脸子瞧,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为老几了?”
“怎么回事?”薛扶泠轻轻按了按额角。
“也是小事。”丹薇正要说话,被紫竹按住话头抢了先。
丹薇那丫头哪里都好,就是一张嘴不饶人。
她俩虽与薛扶泠一同长大,又做了陪嫁一起来这齐府,不说给主子解困,只不添乱才好。
“今日姑娘病着,便免了顾氏的敬茶见礼等事,谁料她反倒哭倒在姑爷怀里,说姑娘看轻她,丹薇气不过,便跟她底下的拌嘴了几句,姑娘别放在心上。”
姑爷纳妾,身为正妻的姑娘自然要派人去观礼,以示正妻大度。
她今日没有跟着丹薇去,只听那丫头在路上抱怨了一路,便捡了重要的说。
薛扶泠听了,正要说话,瞧见外面绿色的衣角闪动。
“吕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