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出了什么紧急状况,琴医生没来及说。等罗根穿好外套出得门来,已经看见一群群一伙伙的人,在楼道里四散奔逃,犹如惊弓之鸟。警铃震耳拉响,持久不歇。然而周围没看出什么异常,也闻不见烟火味。
对面跑来的这人,罗根认识,一把拉回来询问。这人大口吞咽着口水,好不容易才说清据说是军械出了什么异状。
正说着,罗根只觉得脚下微微一震。四周人们更是失神忙乱,一个个惊叫着逃往救生电梯。罗根稍一分心,这人挣脱他手心,也逃走了。
人影纷乱,个个神色慌张。滚滚人潮里,只有罗根一人逆着方向闯下去。
罗根钢筋铁骨,身形稳固。任何人从他身旁撞过,都只会碰到墙一样被弹开,他自己则纹丝不动。
向地底深处走出几百步,已经到了军械附近。越到后来,人流渐渐稀少,该走的早已逃得干干净净。刺耳的电铃还在甬道里沉闷回响。
这一路走来,半路上就感觉那种不规则的震动,在渐渐加强。现在站在这里,更是直接能看出周围墙壁都在瑟瑟震颤,头顶时不时会有一缕缕的尘土震落。
罗根叉开两腿站在门口,皱眉,猜测着里面究竟会有啥样的怪物。正当他犹豫是直接闯进去,还是等里边那东西自己出来时,门里传出高高低低几声惨叫。还没等他来及做出反应,轰然巨响声中,整块钢铸的大门忽然硬生生断裂,连着半边墙壁向他直压过来。
这股冲力实在不小。罗根从头到脚让铁门跟墙壁紧紧夹在中间,连鼻子都挤歪了。他挣扎几下,手脚被压得结实,动弹不得。胸口憋闷,一时呼吸不畅。罗根心里焦躁,真要在这底下给憋出个三长两短来,自己的脸都要丢光啦!
破碎的铁门静了一刻,突然铮铮数声细响,有几枚钢刺的小尖从门板下穿出。那是罗根两手终于蹭出一点点缝隙,把钢爪亮了出来。紧接着门板底下高声长啸,整块铁门咯咯响着,渐渐松动,终于翻倒过来,蓬地扣到地上,激起大片尘土。
罗根跳上门板,抖一抖被压疼的肩膀。身后墙壁上,留下他一个清晰可辨的人形印子。
究竟什么东西,能有这般强大的冲力!
远处甬道尽头,有什么东西的亮光闪了一闪,刚刚转过弯去。
——只是在门板底下压了这么几秒钟,外面就发生了这等变故?!罗根诧异地瞪大双眼。
钢铁甬道的墙壁上,一眼望过去,横七竖八,现出无数道刀劈斧砍过的伤痕。这些印痕,短的尺许,长的从甬道顶直贯地面,每一道都有好几寸深,分明是由极锋利的兵刃所留下。
罗根呆站着,向这些斩痕望了一阵。刚准备要朝那什么奇异东西追上去,忽然脚下响起人声:“何人……竟敢如此放肆!”声音从门板底下传出来,古腔古调,还连连咳嗽着。
不管他们是谁,罗根现在很忙,他可不乐意耽误自己功夫停下照看这些不相干的角色,甚至连头也没回一下。
不过,他们动作好快!罗根还没跑出一段路,忽然身影晃动,就有两人分从左右超过他,挡在前方。
这两人身形枯瘦,装束奇特。身形枯瘦,衣服空荡荡挂在身上,露在外面的手脸简直是皮包骨头,恐怕连一两肉都捏不起来;身上皮肤颜色古怪,一个呈紫褐色,一个是焦黄色。装束奇特,都留着长长的蓬乱似鸟窝头发,在头顶上挽作松松的髻子;身上的八卦袍落满浮尘,乍一看仿佛两尊放置多年没人照看的雕像,突然活转过来一般。
这两人紧闭双眼,脸上表情僵硬,冲罗根生涩问道:“你是何人?羊专家现在何处?”
还从来没有人,敢用这种口气跟罗根说话。罗根不耐烦,嘴里吐出两个字,“让开!”伸手想把他两个推开。看他们风吹就要倒的可怜样子,手底下还轻了三分。
谁知手推出去,却按了个空。这俩人动作真的好快,不知怎的突然又转到罗根背后,两只手扼他后颈,两只手扣他两肋,眨眼间制住要害。
阴风阵阵,在罗根身后又说:“休要乱动!只管回话!”
罗根冷笑一声,对四只冰凉的手掌不屑一顾,拔脚只管走路。两个怪人明明牢牢制住他,以那力道,常人断然动不得分毫,却被他混若无事地挣脱,也是各自吃了一惊。赶上两步,又将他牢牢抱着,这回可真是死死缠住。
他们两个不讲道理,罗根比他们更不讲道理。刚刚是听他们叫出副院长名号,或许不是敌人,所以才不太计较。这回两人好像牛皮糖一样粘上来,罗根双手双腿都被他俩挟牢,以他的性格,三秒钟大概就是忍耐的极限了。
“让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两人缠在罗根身上,说的话更是没头没脑。
“小子无礼!想我等自随魏王以来,何尝有人如此不敬……”
接下来他们说的话,可就更加的莫名其妙,不明所以。讲的明明是中,分开来大部分字词罗根都听得懂,前后连贯起来,就莫名其妙糊里糊涂了。
“别闹了……”罗根挣扎一阵,总是甩不脱。“我很忙……前边跑掉的那个是什么?”
紫褐人啊呀惊叫一声:“那物果然解脱封印而去,这便如何是好?”
焦黄人接口说:“有兄长四弟追踪,料来逃不甚远。兀那汉子,速速将羊专家下落告知,饶你不死。”
罗根手腿几次发力,都好像被几团软藤缠绕,无论他挣出多大空间,对方的手腿似乎都还有更大空隙能扩展,到头来还是反弹回来将他紧紧箍住。一来二去,罗根额头冒汗。这两人还是前言不搭后语地不住口质问他。
无奈,罗根难得示弱:“好好好,松开松开。我告诉你们……”